第11章(1 / 1)

腦海昏沉、眼皮低垂,張湛生的雙手往下身撫去,他褪去了長褲和內褲的束縛,被包裹的下身一時間暴露在空氣中,刺激著他的知覺。

此刻,在張湛生腦海裡所描繪的,盡是徐愉容:在「無花果」的徐愉容、在深夜一隅的徐愉容、在課堂上當模特兒的徐愉容、在金黃中消失的徐愉容。

他在腦海臨摹與徐愉容溫存的畫面。張湛生覆上他的唇,有些許乾燥;衣束之下的肉體想必和徐愉容的面色一般蒼白吧?張湛生隻手伸入他的衣內,一邊用自個兒的鬍渣輕輕廝磨徐愉容的脖子。

「張湛生,你當真是瘋了,怎麼能想著一個男人做這種事……」他喃喃說著,但手中的動作並沒有因而減緩,頻率倒是逐漸加快。

腦海中的徐愉容已將全身衣物褪去,下體也隨之愈發膨脹硬挺。

張湛生亟欲爆發,徐愉容將雙腿掰開,一切就要達到高潮時,李柔盈那幽怨的面孔猛地覆寫了所有虛妄。

昏黃燈光下,那張熟悉的臉蛋被幾縷髮絲所掩蓋,身著薄紗睡衣的李柔盈憤恨地瞪著自己,眼神盡是責備和埋怨。

倏地,張湛生猛地睜開眼,嘴裡的菸掉落在地,原本微弱的火光更加黯淡,最後完全消散。窗裡窗外的夜相互交融,成了無盡的黑,似乎能將人拖進深淵。看著自己無力低垂的下身,張湛生絕望地閉上了眼。

深夜的「雲深不知處」,徐愉容在吧台邊擦拭著酒杯,眼神不時和坐在靠窗位置的那女人有著眼神交流。他自然知道女人的心思,但直至打烊時分,他都沒有主動出擊。

鎖上門後,徐愉容坐在吧台邊的座位上,大大地呼出了口氣,這兩天發生太多事了。直到此刻,他才終於有時間跟空閒來好好整理關於張湛生的一切,回想起今天對張湛生提出的大膽要求,徐愉容心裡仍舊是波瀾不已。

常人都說三十歲過後,時間會過得特別快。如今徐愉容終於深刻感受到這句話的真實性了。一個禮拜的時間就如浮雲朝露一般轉瞬即逝,前幾日還在為約會地點煩惱,現在的他正在衣櫃前挑選著等等出門約會的服飾。

朝窗外看去,灰濛的天空、厚重潮濕的空氣,下雨的可能性很高。思索了會兒,最終,徐愉容決定以簡單的條紋襯衫來搭配素色T-Shirt,下半身則是水洗牛仔褲。

坐在一樓等待時,徐愉容打開手機,確認與張湛生今日約會的地點,一間座落在龍井區的茶苑。

流質的食品一直都是徐愉容的最愛,煲湯、羹麵等等;除了酒,茶便是徐愉容最喜愛的飲品。他認知中的茶充滿了矛盾的魅力,初時入口有時甘甜、有時苦澀,飲盡後卻又能有和起初截然不同的體驗,徐愉容認為這是尋常飲品做不到的。市面上的手搖飲大半滋味為風味的堆疊,卻沒能夠如茶這般,在開始與結束時給予不同的韻味。

向張湛生提出茶苑的提議時,徐愉容本以為他會對此感到無趣而一口回絕,可張湛生不但一口答應,還主動提出要載他一程。

徐愉容兀自想著,直到張湛生用通訊軟體捎來消息。走出巷口一看,只見一台三菱的colt plus 停在那,而張湛生正靠在車旁抽菸。

徐愉容仔細地看了一下張湛生今天的穿搭:質料與款式休閒的純黑西裝外套,內裡搭上了純白的棉質V領T-Shirt,下身則是與上身同款的寬版西裝褲,再配上乾淨的牛津鞋,徐愉容心裡不由得生起讚賞。

「只要你願意好好打扮,還是挺帥的嘛。」

「我之前有很醜嗎?」看向徐愉容,張湛生納悶道。

「不醜,是跟場合不合襯罷了。這是你自己搭配的嗎?」

「不是,有人幫我搭配過的。」

徐愉容挑了挑眉,張湛生隨口說出的話語成了重要線索。能夠搭配出適合他的裝束,想必這人對張湛生有著十分透徹的了解,如果不是父母親或是兄弟姊妹,那必定就是另一半了。

上了車後,徐愉容腦袋裡頭仍舊快速地運轉著,儘管很想開口詢問,但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看著車子內部的裝潢,既沒有吊飾,也沒有抱枕,更遑論現今十分流行的車用香氛,縈繞在車內的僅有電台所播放的音樂。

乾淨、無暇,無需外在裝飾便足以建構安心感。

一路上,徐愉容和張湛生隨意地聊著天,從徐愉容在酒吧見識過的人事物,到張湛生在社區大學教課的趣事。兩人的對談十分有默契,彼此都僅以目前對對方的認識來作為話題,看似客套,卻又沒有如此疏離。

讓徐愉容感到有些好笑的是張湛生的文意理解,他心直口快,說出的話語有時會讓張湛生無法理解。若是尋常約會,這般行為只會被貼上不解風情的標籤,但他就特別喜歡張湛生這樣的行為,有種另類的純真,甚至是蠢的可愛。

午後的台灣大道車流順暢,穿過東海橋後,不消五分鐘便到了徐愉容今天安排的約會地點。這是間位置隱密的茶苑,空間不大但裝潢溫馨,房屋主體以傳統的紅磚瓦砌成,張湛生隨著徐愉容的腳步走進了包廂,裡頭古色古香,不論家具或是茶具都以原木製造而成。

點完餐後,兩人沒有立即開口聊天,但這次徐愉容也不尷尬了,他兀自看著窗外陰天,而張湛生靜靜凝視著他的側臉,尋思許久才決定開口。

「愉容,你不會覺得跟我約會很無聊嗎?」

「你怎麼會這樣想?」徐愉容轉過頭來看著張湛生,雙眼微瞇,似笑非笑。

「我不太懂你們年輕人到底在想什麼,也常常抓不住你們的話中含意。我這樣的老頭子有什麼好……」

「跟外表不一樣,沒想到你這麼沒自信。」徐愉容輕輕一笑,隨後認真地看著張湛生:「我一直覺得人真正老去的時候,是對一切不感興趣的時候。願意去『無花果』、願意答應我的約會、願意嘗試新事物,這樣的張湛生哪裡老了?」

「再說了,你頂著這張臉走在街上,只要你不說,別人根本看不出來你的年紀,說不定還會以為你是高中生咧。」

聽見徐愉容後半段的話語,張湛生不住大笑。徐愉容登時有些看傻,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對方笑得如此開懷,在此之前,張湛生的情緒波瀾總被社會常規所稀釋,讓人看不清的淺薄,摻著淡然的陌生。

這一刻,為自己話語而露出開朗笑容的張湛生,似乎才是原本的他。徐愉容心想著,隨後乘著張湛生的情緒,同他一塊享受這午後的笑語歡聲。

第6章 巴夫洛夫的狗

更新时间:2024-01-14T23:00:00+08:00

我以為咱倆能夠相濡以沫,但現實卻是一無所有。

車旁,徐愉容嘴裡叼著未點上的菸,雙手不斷摸索口袋。張湛生見狀,拿出打火機向他晃了晃。內心一瞬生出猶豫,但徐愉容仍將身子湊近張湛生,讓他為自己點菸。

「你有想去哪裡嗎?」

「我以為你有安排。」張湛生正點著菸,話語有些含糊不清。

「我是有安排沒錯,但我想聽聽看你的意見。」徐愉容神秘一笑:「約會如果都由單方做主,只能呈現單一面向,太過單調了。」

抬頭看了看天空,烏雲密佈。張湛生心想,這種天氣實在是不適合再安排戶外行程,那該去哪裡好呢?他自己平常鮮少出門,對於能去哪裡約會實在是不甚了解。

見張湛生一臉若有所思,似乎十分苦惱,徐愉容再度開口:「想不出來也沒關係,只要是你能靜下心來的地方就好。儀式感什麼的我不在意。」

能靜下心來的地方?張湛生沉思著。除卻自己經營的畫廊外,便只剩「那個地方」了。但「那個地方」並不在台中市,再者,考量到天氣因素,實在是不便前往。

一一排除後,也只剩下自個兒經營的藝廊能去了。張湛生開口提出,徐愉容也欣然應允,畢竟他也挺好奇張湛生的居所會是什麼模樣。

台中市的舊城區以中區和西區為主,而張湛生經營的畫廊位列西區邊陲,靠近南屯區的位置,途經美術館後,拐進第一個小巷,便到了下一站:逐蒼藝廊。

狹長的巷益發靜謐、空氣的潮濕悶熱、外牆上攀附的朵朵素白絡石,下了車的徐愉容見著如此風景,內心的熟悉不斷攀升。他的視線緩緩飄到一旁的老屋建築,在巷內的一幢幢透天厝中,這間水泥牆堆砌而成的老屋尤其突兀,地幅寬敞。

牆體的斑駁色塊為老屋添增了幾分古樸的氣味,工業風格的圓型門牌、修剪整齊的爬藤植物,屋主的用心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