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1 / 1)

一夜过去,被暴雨洗刷过的祈京城仍旧沉浸在昨夜那个血腥的夜晚里,街上?人迹罕至,一种阴沉的气氛笼罩祈京上?空,所有人都默契十足的躲在家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的发生,或者说结束。

晨曦初露,屋檐下是淅淅沥沥淌着的雨滴。一地湿滑,彭越匆匆赶来,在门?外找到了消失一夜的太子殿下,心中大苦:“殿下,文?德门前的学生还没有散,一夜过去,他们口诛笔伐的对?象都变成您了,您怎么还……还……”

还坐得住。

这时正好何升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听见彭越的话,道:“殿下在这里呆了一夜,用点早膳再走吧。”

李长泽抱着双臂靠着柱子站在那儿,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何升,没有搭话,估摸着贺景泠应该也快醒了,直接接过何升手中的食盒:“急什么,还有一个时辰,何老板来的刚好,阿煊应该也快醒了,我同他一道用过膳再走也不迟。”

说完也不给?另外两人反应的机会,拎着食盒径直推门?进去。房间是里熟悉的药香,他一只手拎着东西,一步一步往里走。

“别装了,我都醒了。”贺景泠出声道。

李长泽有些意外,立刻换上?一副笑脸:“醒了。”

他放开手脚大步来到床前,贺景泠脸色苍白,披了件外袍坐在窗前,分明是醒了许久。

“怎么醒了也不叫我。”他的语调很是轻松,提着食盒过去然?后放到桌上?打开,里面放着的是甜菜粥和几样精致小食。

他把东西一一拿了出来:“刚好趁热喝点粥暖暖肠胃。”

“贺承礼死?了,”贺景泠突然?道。

李长泽顿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也没在说什么。

“科举舞弊一案朝廷迟迟不给?出一个决断,他是想用这个方法来引起?朝廷的重视。”

李长泽把一盘什锦脆推到贺景泠的面前,像是在哄小孩:“三郎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好歹用点。”

贺景泠看着递到面前的勺子没到反应,继续道,“他早就察觉出哦回京别有所图,又觉得文?德门?前的惨案都拜我所赐,为保全贺氏,他昨夜给?了我一杯有毒的茶。”

李长泽目光一冷,接着若无其事?舀了一勺粥递到贺景泠面前:“那他便是该死?,其实贺承礼也算是个聪明人,用这个方式赴死?对?他来说可?谓是死?得其所,不仅保全了他的一身清名,还能彻底点燃天?下文?人士子的怒火,加速朝廷处理科举舞弊一案的进程,这样的结果对?他而说或许也是圆满。”

李长泽说的有些嘲弄,他没有问?贺承礼和贺景泠两人说了什么,既然?说过不再问?那便不会再问?,他要的是贺景泠这个人,至于其他的,又有什么妨碍呢。

重要的是人。

面对?递到嘴边的食物,贺景泠微微摇头,他实在没什么胃口,道:“左纶从?前在玄铁营,是李叔同放在暗处的一枚暗棋,商陆在玄铁营时便深得他的信任,高慎倒台,李叔同对?禁军动了心思,所以安排他去禁军,朝廷一时无可?用之?人,自?然?就轮到了他,昨日这一出,倒是让我意外得很。”

李长泽对?上?贺景泠眼睛,贺景泠的眼瞳极黑,静静盯着人看时,会让人产生一种背后发凉的感觉。他笑了一下,玩笑地?问?:“三郎就不怀疑文?德门?前大开杀戒都是我授意的?”

贺景泠被他看着,那双眼睛坦然?自?若,他迎上?李长泽的视线,语气淡淡道:“是你做的吗?”

“当然?不是。”

“那有什么好问?的。”贺景泠感觉自?己浑身都在痛,他撑着桌子,慢慢道,“你现在该担心担心你自?己,李珩衍还以为他可?以置身事?外坐收渔利,可?李叔同心思细腻,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连锅端掉的好时机,今日杀的这些人,来日都会成为受李珩衍蛊惑的该杀之?人,他想一箭三雕除掉你和明王,这样太子之?位自?然?而然?就落到他的手上?了。”

哪怕李叔同有所行动在他们意料之?内,哪怕是有意为之?,可?左纶当街杀人,他手中有伪造的太子手令,就这件事?,就足以让李长泽这个太子背上?暴戾之?名,民心尽失。

他说完,等着李长泽的下文?,孰料对?面的人突然?倾身抓住他放在桌上?的手,额头抵住额头,肌肤相贴只感觉到一阵滚烫。他暗骂自?己大意了,以为昨夜冷月婵看过又吃了药睡一觉就没事?了,李长泽皱眉:“发烧了。”

贺景泠对?上?他懊恼的视线,缓慢地?点了点头,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好像是。”

第079章 废储

李叔同坐在桌案前批阅奏折, 听?见不远处床榻上有动静,抬头看去,就见李牧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歪着?头, 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他立刻笑?着?起?身, 一脸欣喜:“父皇您醒了, 您不知道您昏迷的这些时?日儿臣都担心坏了,哦,父皇别这么看着?儿臣,您昏迷了这么久,朝廷诸事?总要有人来?处理,可?儿臣又?实?在担心父皇您的身体?,所以只好让他们把奏折都搬到元极殿来?了。”

他笑?得理所应当,走到桌旁时?顺手给齐帝倒了杯水:“父皇渴了吧, 来?喝点水。”

他扶着?齐帝把杯子递到他的嘴边, 李牧颤抖着?想要推开他, 然而手指只无力的动了几下, 他狠狠瞪了眼李叔同, 扭头道:”滚!”

李叔同依旧好脾气:“看来?父皇还是习惯刘盛宁伺候, 刘盛宁。”他抬高声音喊道。

听?见里面的动静,门口刘盛宁推门躬身进来?,看到李牧醒了, 激动的跪在地上:“陛下您醒了, 外面可?都翻天了。”

李牧猛地咳了几声,心中虽然知道没什?么好事?还是问:“发生了什?么事??”

刘盛宁:“前太傅贺承礼带着?一群国子监的学生日日在文德门前闹事?, 威逼朝廷,太子殿下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竟然下了格杀令,十数个学生血溅文德门,那贺承礼也当场吐血昏厥,已经过身了。”

李牧笑?了一声,才听?一半就知道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就这么冷眼看着?他们二人,尽管卧病在床衣冠不整,可?久居上位的威严依旧让人难以忽略。

刘盛宁低着?头还在继续陈述:“陛下,太子殿下自从从燕阳回来?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可?能是觉得陛下病重,又?自认有功,所以行事?没了顾忌,这才酿成此等大祸,眼下太子已经犯了众怒,民情激愤,还请陛下圣裁。”

李叔同不紧不慢补充说:“父皇,还有一事?,皇兄在燕阳时?曾私自回京,不过半日又?悄无声息离开,入京不奉诏,怕是父皇病重,皇兄已经有了别的心思了。”

“好,好啊,”李牧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掠过,似笑?非笑?问,“那晋王以为?要如何处理?”

“儿臣不敢,一切但凭父皇做主。”

刘盛宁头埋得更低:“陛下,太子无德,好大喜功,目无法纪,当街杀人手段残忍,种种罪行罄竹难书,朝臣都跪在殿外求陛下处决太子,此事?已经是犯了众怒,贺承礼一死,更是坐实?了太子欺师之名,储君无德,便是大齐将?来?无望啊,如果不严惩难以堵住悠悠众口,安抚天下百姓。”

李牧:“所以呢?”

刘盛宁只感觉自己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但事?已至此,是成是败在此一举,他不信自己会输。他大着?胆子抬起?头望着?李牧,心中一横,一脸坚决道:“陛下,太子殿下身为?储君,一无才能令天下信服,二心怀不轨擅自回京,三滥杀无辜恐将?来?,陛下,废储吧!”

寝殿内一时?之间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李叔同什?么话也没有说,回到最初坐着?的地方坐下。

李牧哈哈大笑?问:“晋王也是这个意思?”

李叔同:“父皇,这是天下人的意思,皇兄的心思昭然若揭,竟然仗着?燕阳一事?居功自傲,在文德门前大开杀戒以此威慑天下臣民,我大齐皇帝历来?以德服天下,您说皇兄怎么可?以这么做呢。

“哦还有,父皇中毒一事?儿臣已经查清,是父皇您身边的提督太监贺元晟受明?皇叔蛊惑,连同珍妃在父皇的日常膳食中做手脚,儿臣已经将?他二人就地正法,父皇您看明?皇叔那里怎么处理,还请父皇明?示。”

不等李牧说话,李叔同已经起?身来?:“父皇卧病在床多日,想来?腕力虚浮,儿臣已经替父皇想好办法了,刘盛宁。”

他说完,刘盛宁捧着?一张还没有加盖国玺的布帛,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