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1 / 1)

伊娃后来偷偷问格蕾丝,他那时的昏迷和说胡话是不是假装的。格蕾丝认真地想了很久,但对那会儿的事已经毫无印象。

后来陛下每天都过来探望他,都赶上他都躺在床上闭着眼,但那确实都是在装睡了。

伊娃和安娜还告诉他,大人们管他和国王的婚礼叫做民主制与君主制的联姻。陛下因此发了脾气,说这不是什么狗屁政治联姻,这是路易.克里斯.卡洛林与格蕾丝的婚姻。

安娜说,虽然陛下发脾气时很可怕,但他对格蕾丝是真的喜欢。伊娃就提醒她,在想国王的好时,先别忘记国王曾经是如何威胁要把她们锁进封闭的房间里的。

格蕾丝知道伊娃是说给自己听的。伊娃老早就提醒过他,国王是国王。是他记性不好,总容易被温柔的话和吻打动,就忘了别的。

每次国王从他床边站起来、转身离开时,格蕾丝都会偷偷将眼皮掀开一条缝,透过睫毛的缝隙偷看那个离去的背影。他要看的并非眼前这个人,而是那个在湖边与他牵着手散步的克里斯。

他看着那个克里斯背对着他,逐渐走远。格蕾丝知道他们不会再相见了。

格蕾丝还总说自己以后恐怕每个冬天都要这样大病一场,要是哪次熬不过来,就会死了。

伊娃笑话他一生病就变成小孩子,只有小孩子才会一生病就问自己是不是要死了。安娜则说他是因为太累了,自从打算开全国会议以后,他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她还说,尤其前一天晚上你没有好好睡觉,第二天早晨还经历了那么多。

安娜能毫无顾忌地提起那个早晨,是因为她很好骗。格蕾丝说自己只是凑巧在山庄里长大,有关私生女的谣言都是假的,她便信了。她还说格蕾丝能喜欢上艾伦少爷真是天大的好事,她以前只觉得艾伦少爷对格蕾丝格外好,现在才明白,原来艾伦少爷早就被格蕾丝给深深地迷住了。

但最近艾伦已经不再通过安娜送来问候的字条了。

格蕾丝已经错过两次例行御前会议,第三次时他去了,一进门就控制不住地先去瞟艾伦平时的位置,看到他已经坐在桌旁。艾伦和其他人一起站起来向未来的王后致意,又和其他人一起收回目光坐回到座位上。

格蕾丝心里像被细小的针又快又密地扎了好几下,他这时才意识到,在他躺在床上养病的这些日子里,他想这个人的次数过于多了。这次换成他总忍不住偷瞄艾伦,而对方始终没有看回来。

会议讨论的是婚礼的细节,应当有多少花车、每辆花车应当由几匹马来拉、有顶还是无顶、应当有多少对漂亮的新人站在街边朝国王和王后的金马车抛掷花束。

他们说这些时,格蕾丝一直没有吱声,因为艾伦就坐在这里,让他亲自去讨论那场婚礼只会让他感到无地自容。更何况他对这些糟蹋钱的事本来就不关心。

而他也确实已经没有开口的必要。

大人们早就将换王后的新闻公布出去了。格蕾丝看过官报撰写的文章,旧王后被写成顽固派与保守教士的核心,而他,格蕾丝,则成为改革派的代表。他们还给他起了新名字进步的王后、平民王后、改革派王后。最终“平民王后”这个名字最受欢迎,便定了下来。

这是个聪明点子,比起改革派中的其他贵族老爷,格蕾丝无疑更容易招人喜欢。市民们还记得在复活节的花车上见过他一面,尽管对于他五官的记忆都不准了,但众口一词,都说未来的王后很漂亮。

一位大人将几份报纸和杂志推到桌子中央,说这是近期很受欢迎的刊物,都是私人出版物,里面有未来王后的画像。

格蕾丝拿起一份来看,余光瞥见艾伦也拿起一份。他看到艾伦翻看杂志的动作像是感到了无聊,潦草地翻了几下就扔回到桌上。

格蕾丝垂眸看自己手里的,因为羞耻而脸上发热。那画一点儿都不像他。

大人们又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婚礼前游街的事宜。

“先生们,”艾伦终于开口,“有关婚礼的事可否暂时放放?我认为北方几省的暴雨更值得操心”

他的话被一位大人打断了,“斯顿上校,自然灾害每年都有,这是当地领主要操心的事,而国王和新王后的婚礼才是我们当下最重要的任务”

“阁下请让斯顿上校说完。”格蕾丝打断这位大人。

艾伦没有看格蕾丝,他直接念起文件,都是坏事,听得大人们直皱眉头。

北方几个省份发生了灾害性的暴雨,几乎所有晚收的庄稼都毁于一旦,准备冬天用来喂牛和羊的麦垛也都被冲垮。近半数的农民辛苦了大半年,等待他们的却将是又一个挨饿的冬天。

“土地收成不好,领主们收入下降,一定会想法提高税收,这对于本就挨饿的农民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而农村的粮食连年歉收,城市的面包价格必然还会大涨,对市民来说,这个冬天会比往年更难捱。我们在改革初期就允诺要让人们过得更好,如果要保住改革派的声誉,只靠一位‘平民王后’可不够。几场游街和一场婚礼的喜悦能维持多久?当市民们在平安夜对着空盘子挨饿时,他们会转而更埋怨我们,嫌我们把婚礼办得太奢侈。”

艾伦比较婚礼和救济金哪个更值得花钱,语气平静,就是在谈论公务。格蕾丝感到自己的心被他揉来揉去。

会议又进行了一段时间,大人们被艾伦说服了一部分,决定拨一些救济金,但婚礼也要好好办,最好能打造一辆新的金马车。

格蕾丝知道他们没有算清账。根本没有那么多钱。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开口了。

会议一结束,艾伦率先离开了会议室。

格蕾丝觉得累,他还没有完全从生病中恢复过来,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而在他休息的这段时间里,司仪大臣一直在和他说婚礼当天穿裙摆有多宽的裙子,至少得要有多少条褶。格蕾丝最终站起身,不是休息好了,而是被他烦得忍无可忍。

他独自走在走廊里,感觉从没像此刻这么孤独,前后的路都没有尽头。

忽然,墙里伸出的一只大手,从后面捂住他的嘴。与此同时,他被拽进与墙壁贴着相同壁纸的门里。门转眼便被关上,眼前完全黑了。

格蕾丝的心脏跳得飞快,以为遇上了刺杀。他来首都后听过很多这类故事,贵族被躲在藏衣室里的仇人悄无声息地杀死了,尸体的臭味从门缝散出来才被人发现。

他被人完全箍在怀里,只有手在身下还能稍微动一动。什么都看不到,他只能在裤子上胡乱地摸索,但除了裤子什么都摸不着。很快,连这只手也被握住了,却是很温柔的动作。格蕾丝心头一动,瞬间平静下来。

“格蕾丝,”艾伦贴在他耳后小声说,“别害怕,是我。”

第131章 藏衣室(已修改)

艾伦非常谨慎地缓缓松开捂在格蕾丝嘴上的手,像是怕他突然大喊。

这是间最小尺寸的藏衣室,收在此处的衣服包围着他们,几乎盛不下他们两个。衣服散发出潮湿的气味,格蕾丝在艾伦怀里有些费力地转过身,感到对方很自然地把双手放在自己腰上,像是已经征得同意。

一丝光都没有,他们谁都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身体贴得如此紧。

“开会时你一直看我。”艾伦先开口。

格蕾丝不由低下了头。放在自己腰上的两只手立刻收紧了,头顶传来轻笑:“你的头发弄得我下巴很痒。”

格蕾丝忙又抬起头,但眼前只有一片黑。额头被亲了一下。

“别,艾伦”格蕾丝低呼。嘴唇也被堵上了。他本能地挣了一下,但立马就浑身发热地软下来,那晚滚烫的触感从记忆里翻腾出来,让他没法抗拒。

艾伦吻得很慎重,只轻轻地用嘴唇和舌尖碰触。单调,却不厌其烦。

柔软的嘴唇在格蕾丝的嘴唇上吻了很久,离开时仍显出恋恋不舍,已经松开了,又忽的低头叼住,用牙齿在下唇轻轻地研磨了一下才分开,这就是最激烈的一下了。漫长,但温和的一个亲吻,分开时两人都变得气喘吁吁。

艾伦为格蕾丝的动情而高兴,将人抱得更紧了,与他脸颊蹭着脸颊,“你也想我,是吗?因为你没有给我回信,我还以为”

“我没有回信,你就应该明白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