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敏:“好啊!不过你这衣服要不要回去换一身?”他打量周延瑾白净的衣服,李行敏今天穿得都是旧道衣。
田里细的泥水沾上,像是染色的颜料,不太好洗。
周延瑾穿得是细棉麻的长袖,衣料和李行敏他们的衣服差不多,这种衣服柔软但编织口径大,泥水里的泥就像落入网中挂在绳上的鱼,洗得太用力还会破。
“这是旧衣服了。”周延瑾道,不过他看向泥地突然想起,水田里还有蚂蟥,那玩意和蛇也差不多,还好,周延瑾在水里待了一上午,没遇上。
李行敏还帮弟子处理了被蚂蟥咬伤的腿,水田里分布密密麻麻的幼虫,藏在泥土底下的成体才更可怕。
中午所有人胃口都比平时好,消完食,各自午睡,道观里一片宁静。
周延瑾本身干得活最少,他睡了一会儿,马上就醒了,下楼看见在茶室门口坐在石阶上啃甜瓜的李行敏。
上次去镇上扛了一袋外地过来的水果上山。
李行敏招呼人:“吃瓜吗?”他顺手递了一块过来。
板凳上摆着菜板和水果刀,分开的瓜一排列在菜板上。
周延瑾咬了一口:“挺甜的。”
李行敏:“下次可以种一点。”
第10章 下山
“周先生,你好。”
周延瑾来镇上见了远道而来的访客,在简陋的饭店,家常菜都烧得色香味俱全,但却得不到桌上人的一丝目光。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周延瑾不解看向两个底下穿着官皮的人,他在夏国合理合法赚钱,也没有经济纠纷,也没有人命案子,不知道被人专门约到镇上吃饭,是什么目的。
“我们有个案件需要你协助。”约见周延瑾的人拿出一张打印的新闻截图,某私募基金13亿资产不翼而飞,专项基金的账户仅剩下8万。
“周先生做基金经理出身,应该对这方面很了解,私募基金会在项目成立后建立专门的账户,将募集的资金托管于银行的专户,严格控制资金流向,但是保管这笔资金的银行收到项目方的授权,开通了网上银行,专项资金账户里的钱,分多笔转向小公司,大笔资金就此消失。”
周延瑾看过前段时间的新闻,这种事,基金圈里很常见,金钱涌流的地方,也是人心罪恶滋生的海洋。
股票和基金,高回报高风险,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个基金经理我没有共事过,这家基金背后的公司,我也没接触过,你们找我难道是为了咨询基金方面的问题?”周延瑾不想掺和这件事。
“这项目的基金经理已经跳楼死了。”
听到这话,周延瑾不免回想起他回乡的理由,他的眉头皱起。
当初,李庆珍打电话给孙子:“在城里待得不舒服就回来住一段日子。”
观察到周延瑾的表情,坐在他对面的两位对视一眼,觉得有戏。
“我知道你赚够了钱,已经退休,不想掺和基金圈里的事。”
另一个说:“能像周先生这样,保留良好的口碑又赚得盆满钵满退休的基金经理,万中无一,你更多的同行不是承受不了压力抑郁辞职,就是因为牵扯太多,没法脱身,只能靠死亡埋葬一切。”
“这和我没有关系,”周延瑾冷冷道,“做我们这一行的,手底下每天过的钱是常人几辈子都摸不到的,高风险高收益,对我们的客户是这样,对基金经理也一样!”
“你回到乡下,难道不是觉得拿着这钱烫手吗?”
周延瑾猛得盯上说话那个年轻人,“靠基金赚钱,我凭得是运气,是市场发展,不是人命,你们查不到线索,办事不利,不要把情绪发泄到无关人身上,否则我只会当你们是在眼红,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稍微年长一点的人拉住年轻人,抢先在年轻人进一步说出刺激周延瑾的话前道歉:“对不起,周先生,我为我们的不专业的发言道歉。”
周延瑾:“我已经离开基金圈很久了,最新的行业动态我未必比你们了解。”
年长者开口道:“周先生,我猜你回来一方面是为了陪伴家人,另一方面是您对同行处境的感同身受,压力太大,才想离开金融圈回到与世隔绝的小镇。”
年轻人本来一直瞪着周延瑾,但听他同行人的话,收回了凶恶的视线。
周延瑾看向年长者:“你想说什么?”
年长者道:“金融是个暴利的行业,因为巨量的财富牵扯激烈的情绪,这个行业的压力,可想而知。”
“我们这次来,是想请你协助我们正本清源。”
“你才27,在这个行业依旧是个年轻的从业者,但是你具有的天赋运气都远超同业的前辈,我们选中你,是因为你的历史成绩太好了,而且你还年轻,正是热血未凉,有同理心,有理想的青年金融从业者。”
“我们不远千里来找你,就是相信这一点。”
“这是我们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愿意,可以打这个电话或者有什么线索可以发送到这个邮箱。”
周延瑾,靠在车上,抚着难受的胃,盯着虚空发呆。
车窗被人敲了敲,李行敏见人车停在山腰半天不下车,他刚好从田里回来,就过来看看。
周延瑾下了车,手机放在车上。
李行敏从车头绕过来,“怎么了,去镇上有什么事,回来心情不好。”
周延瑾靠在车门上:“我要回城了。”
李行敏微微睁大眼眶:“这么突然,是你朋友来找你?”
周延瑾微笑了一下,“不是。”
李行敏问:“那你还回来吗?”周延瑾唯一的亲人都没有了,大概是离开后不会再回来了。
周延瑾犹豫道,“有机会,我会回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