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1)

他一直没出声,还以为电话没通,直到他突然嗯了一声:“明天再让人送花过去,让她摘。”

过一会儿,沈岸突然眸色微动,他再出声时温和了不少:“一个白狗花篮,你准备讨伐我多久?”

然后更惊悚的事发生了,沈岸歪头靠在车窗上,露出了无可奈何又纵容无比的笑容,“我不信,我还有十三分钟到家。”

沈澜就纳了闷了,完全没懂是什么情况,后来才知道电话那头是沈岸的养女,叫郁雾,今年十四岁。

沈澜还在回味过去,就被二十二岁的郁雾无情打断,“我得回去睡大觉了。澜叔,今儿麻烦你了,欠你顿大的,回头见。”

郁雾拖着熬夜宿醉的疲惫身躯回到家里,安安听到声响后摇尾跑出来迎接主人,她蹲下身撸狗,越看这双黑漆漆的狗眼,和这一生黑白相间的毛,她的眉头就越紧。

郁雾松开狗去冲澡,等躺到床上后,已经心如止水了。

安安跳到她身边窝着,一人一狗安静地闭眼酝酿睡意。

她从小就想养宠物,看到同学家的猫狗,她都很喜欢。但母亲不同意她养,为这事母女俩吵过好几次嘴,一提就感情破裂。

有次兴趣班下课,郁雾看到街边有小贩提着笼子卖小兔子,雪白浑圆的一团,没有哪个小女孩能拒绝。

五块钱一只,郁雾满是渴望地祈求母亲同意,可最终还是没能得逞。

回家的路上,她哭了一路,母亲也不像以往溺爱她哄着她,两人冷战不说话。

进了家门后,郁雾直奔书房找父亲,想夺得他的同意,郁锦华向来心软没脾气。

结果那天郁锦华打了很久的电话,把哭到断气的郁雾晾在一边不说,挂了电话后还说:“抱歉啊Luna,安安在学校打球扭到了脚,爸爸得赶紧去趟医院。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好吗?”

又是那个安安!郁雾恼得脸通红气管都在抽搐,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暗自仇恨着那个分走父爱的安安。

从那以后,她就发誓再也不会提养宠的一个字,就算父母为了讨好她买了宠物,她也要给宠物取名叫安安,以此来报复讨厌的父母,还有那个讨厌的安安。

那是个在她记忆里,想到就会浑身紧绷的名字。

谁知道命运会是个莫比乌斯环。

安安梦呓了一声,郁雾翻身抱住它,喃喃道:“乖,不讨厌安安。”

沈岸坐在书房里,桌上摊着一堆刚看完的文件没收拾,他一手滑着手机,一手拿过瓷杯喝温茶。

是安好传来的工作日志,几张尾随郁雾遛狗的照片。

屏幕里的郁雾穿着一身舒适宽松的运动服,头戴棒球帽,手里拿着宠物水杯和拾便袋。安安走在前头,身型流畅眼眸机灵。

但只有一张照片是好好走路的,别的都在昂首索取郁雾的抚摸。

沈岸没发现自己深达眼底的笑意,在想一件事,她是真的很喜欢小狗。

从前郁叔在的时候,他就听闻过,郁雾为了养宠的事在家闹腾。

所以沈岸在决定收养她的那一天,特意买了白狗花篮去见她。

结果就是没能入郁雾的眼,她有过几次借机嘲讽过那个花篮有过丑。

那天收拾完胡总后,沈岸回到家,看到郁雾赤脚踩在一地的残枝绿叶上。

沈岸盯着她通红的脚后跟,不悦地喊了她一声。

郁雾闻声回头,别在耳后的发丝凌乱地掉在额侧,虽然一脸的不高兴,但眼睛很亮。

她把修剪成白狗形状的花篮展示给他看,这是她摘了花园里所有白绣球,失败了三次后的最终成品。

郁雾拍掉睡裙上挂着的绿叶,抱起手臂冷酷地说:“你自己看吧。”

沈岸移眼去看她露出的指尖,也是红彤彤的,他闭了闭眼,抬手指向楼梯,“去睡觉。”

郁雾凝视了他半响,发现他毫无改口之意后,甩手踏着很重的脚步上了楼。

两人擦肩而过时,她用很敌对的语气崩出几个字:“要不想回来可以永远别回来。”

十分钟后,安顿好郁雾的阿姨下楼,和所有佣人站到花园里听训。

沈岸慢慢扫着只剩下花杆的绿花丛,点了支烟,问:“她手是怎么回事。”

佣人支支吾吾回答;“小姐拿剪刀太久了,我们劝不住,就,就磨红了手。”

沈岸继续问:“鞋呢?”

阿姨可找着机会告状了,立马说:“先生,小姐爱赤脚这个问题我反复劝过了,可她就是不听。我好话歹话都说尽了,说了着凉会生病,也吓唬她先生知道会生气,可她就是.......”

“以后不要吓唬她。”沈岸打断她要的喋喋不休,沉声道:“她想要干什么,就让她去做。但有一点,我不想看到她身上磕了碰了弄出伤。”

“赤脚的事我会去说。”沈岸旋过身走到阿姨面前,谦和有礼地颔首道:“您这半年来辛苦了,明天虞姐会给您包个大红包送您回家的。”

0006 第六章

并非沈岸不近人情,而是对于郁雾受伤这件事,他心有余悸。

他们是在收养了郁雾一年后,才发生了关系的转折点。

刚被收养的那段日子,除了法律认可的监护人关系,两人更像是隔着万水千山的资助关系。

郁雾独自住在白桐路的别墅里,佣人和家教陪着她,节假日就是被送去兴趣班。

郁雾进家的时候是盛夏季节,再次被提起时已经是寒冬时节。

有一天下午,李绮月赶去闺蜜聚会路上接到了沈逢颐的电话,她月份大了后口味古怪,总是突然生出想吃某样东西的强烈念头。最要命的是另一个磨人的祖宗白千絮也怀孕了,李绮月奉命绕去王嬷嬷糕点店买甜点。

刚下车就远远地瞧见郁雾独自一人站在街边,她穿着保暖的白色兔毛棉衣,背着沉甸甸的双肩包,长发上落满了雪都不知道要戴上帽子,形影单只地僵在原地,定定地看着王嬷嬷糕点店的门头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