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如此妄想。”周以安眉眼坚定:“我只想九十杖后,用功勋换皇上‘依情’同意。”
‘啪!’大太太一巴掌打在周以安的脸上,身体摇摇欲坠,嘶吼道:“我把你生下来,是让你为一个女人受杖刑的吗?你这般打算,对得起我和你父亲吗?对得起你祖母吗?对得起周家列祖列宗吗?”
“娶妻娶贤,婉清纯善坚毅、聪敏卓见,我想娶她,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周以安声音沉稳有力:“且,我身为周家男儿,自当顶天立地,理应为妻儿扛起一片天。母亲,我不仅是您的儿子,我也是婉清的夫君,是景泰的父亲,为他们受这九十杖,我义不容辞且心甘情愿!”
“可棍棒无眼,九十杖下来,非死即残,最轻也是血肉模糊啊!”大太太泪流满面,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儿子竟如此傻!
周以安柔声安慰道:“母亲,您要相信我,我这么多年的功夫不是白练的,我身板硬着呢,抗打!”
“住口!我决不允许你受九十杖刑,也不会允许你用拿命换来的功勋换皇上依情同意。”大太太厉声道,她眼神发狠:“我这就去赏她一条白绫,看她还能不能迷惑你的心智。”见周以安要阻拦,她忽然想起了太后的手段,哼道:“现在拦住我也无用,你总要去上朝,看到时候她死了,你要不要让我偿命!”
“我不会让母亲偿命。”周以安低声道:“但等景泰长大,我会告诉他,是他的亲祖母害死了他的亲生母亲。同样,若您有意为难婉清,您也要做好将来景泰埋怨您为难他母亲的准备。”
“你!”大太太脸色发黑:“逆子!”
第88章 周以安:他不能退缩
周以安无奈叹气,他就知道如果提前说了,母亲必然要万般阻拦,所以便想攒完功勋,受完杖刑再告知所有人,到那时,母亲不可能让他白挨九十杖,骑虎难下后定然会同意。
如今计划有变,母亲怒火攻心,他很心疼,但他不能退缩。
大太太把圆桌拍的震天响,威胁道:“你若一意孤行,我就一头撞死,看你要不要踏着你母亲的尸身娶那丫头为妻?”
周以安垂着眼眸:“若母亲如此,儿子也只好自刎,毕竟顶着气死亲生母亲的罪行,我也无脸活在世上。”
“你你你!”大太太气的说不出整话,死死瞪着周以安良久,却想不出办法,最后伤心的瘫倒在暖塌上,哀嚎道:“你是要气死我啊!”
周以安撩起衣摆,双膝跪在地上,声音沉如水:“惹母亲生气是儿子的错,但母亲,儿子今年二十二岁了,若还担不起为夫为父的责任,岂不是白活了这么些年,更不配做周家的子孙!”
大太太捶着炕桌痛哭流涕:“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不孝子!”
………………
梧桐小院,春芜哭的两眼红肿,婉清正低声安慰她时,红叶眼眸放光、一脸喜色的快步走进来,她太激动了,完全未注意到屋子里的景象,上前一把握住婉清的手,声音兴奋到发抖:“娘子,将军要娶您为妻。”
春芜脸颊上还挂着泪,闻言忘了哭,愣了一会儿,高兴的咧嘴笑出来,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红叶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亲耳听到的。”红叶欢喜到眼眶发红:“原本是大太太想让将军去赵家拜访,将军不同意,大太太问原因,将军直言说因为他想娶娘子为妻,想给娘子正室的名分。”
若婉清成了将军的正妻,景泰就是将军府名副其实的嫡长子,她和儿女的前程会更上一层楼,这简直是天降意外之喜。而且,红叶更为婉清高兴,这位有勇有谋、心性坚韧的女子,合该得到正室的名分,婉清值得将军为她据理力争!
“太好了!”春芜啊的一声尖叫,笑的牙花子露出来:“娘子,您听到了吗?将军要给您正室的名分,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婉清的心好像不跳动了,耳朵里春芜和红叶的声音变得模糊遥远,脑海里一片空白,喃喃道:“将军想要娶我为妻?”
红叶用力点头,含笑道:“对,娘子,将军要娶您为妻!”
慢慢的,周围万物逐渐归于清晰,耳朵里的嗡嗡声缓缓消退,婉清听清了红叶的话,刹那间,一颗泪珠滚落下来,她情不自禁的用手捂着嘴凝噎。
因毫无头绪而惴惴不安的心在这一刻有了依托。
她明白她走的这条路遍地荆棘,甚至看不到前进的方向,她真的害怕有一天自己会崩溃!
但现在,周以安为她点了一盏灯,告诉她,这条路上有他在,她可以停下来歇一口气。
婉清心里又涩又暖,周身的血液微微发麻,她被巨大的震撼和感激包裹,声音轻不可闻的低喃:“谢谢。”
“娘子,您说什么?”春芜犹带泪花的眼眸笑成弯弯的月牙:“这是天大的好事,您别哭啊!”
婉清流着眼泪,微笑着点头,握着红叶的手越握越紧。红叶没感觉到疼,满心只剩下喜悦。
秋葵嘴角带笑:“大太太答应了吗?”
“我没听到,将军刚提起,大太太就把我们赶出去了。”红叶想起大太太的神情,委婉措辞道:“大太太一时不同意也正常,娘子放宽心,只要将军想娶您为妻,这件事就有指望。”
婉清点头,只要周以安有这个心,她就不是一个人在黑暗中摸索。
春芜忍不住抱住红叶,又蹦又跳:“啊~,我好欢喜!”
红叶被她的小胖胳膊勒的喘不上来气,哭笑不得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掐死我!”然后伸手去挠春芜的痒痒肉,两个人围着婉清笑作一团。
秋葵笑容满面的看着她们嬉闹,脑海里却止不住的想:将军知道娘子的出身吗?
晚上,周以安回到书房,叫来长顺:“大太太想和赵家结亲的事,你是否知道?”
长顺跪倒在地上:“小人知道。”
“为什么不报我?”周以安眼眸发沉。
“是小人自以为是,以为大太太定会和将军说一声???。”长顺实话实说,他是奴仆,不可随意过问主子之间的事,但他也确实没有做好将军在府里的眼睛,便请罪道:“小人知错,请将军责罚。”
“出去,自领二十棍。”周以安向来治军严厉,于下属小厮也是一般对待。
长顺毫无怨言,退出书房,走到倒座前搬来一条长凳,往上面一趴,对拿着棍棒的小厮道:“打二十棍,重重的打。”
小厮咽了咽口水,搓搓手心,听话的使出吃奶的劲打了二十棍。
长顺一声未吭,咬着牙忍受,冷汗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小厮打完后,他脸色苍白的爬起身,忍着痛回到屋里。
长安拿着周以安给的金疮药走进来,先是冷哼一声:“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之前都是长安犯错,长顺给他擦药,今天终于翻了个!但看见长顺被血浸透的衣衫,他心里又发苦,气道:“你说你,以前教训我的话都忘了吗?这下好了,被打个半死,嫂子要看见了,该多伤心!”
“你不准说。”长顺不想让媳妇担心。
长安哼一声,动作却小心翼翼的为长顺上药,等结束后,他一拍长顺的屁股:“好了!”
长顺脑门青筋乱跳,咬牙切齿道:“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你拉扯大,你倒真行,敢借此时报私仇。”
“我真不是故意的。”长安十分尴尬,他只是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