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婉清打断秋葵的话,若把消息放出去,人言可畏,世家闺秀被人议论隐私,赵华容只能羞愤欲死去投井了。
看秋葵不解,婉清沉声道:“我若用传流言这般下作手段逼死她,那我便比赵华容更可恨,也更可悲!”
走到窗户下的青云听到婉清的话,突然生出‘输给婉清不丢人’的感触,她略一怔,回神后脚步加快,匆匆离开了梧桐小院。
屋里,婉清正色道:“你们要谨记,绝不能外传。”
秋葵很疑惑:“那您为什么让商队的人探听消息?”
婉清简略道:“不外传但可以威胁。好了,不提这些了,你去小厨房看看,红糖莲藕好了吗?若好了,切一盘,再捡一些其他的点心,一起端过来。”
婉清不想细讲,因为对错难辨,她不想放在明面上。
赵华容不能生,自然要为以后做筹谋。
而她,为了自己和景泰也是步步为营。
两个人各为私利,端看谁能更胜一筹罢了。
婉清垂下眼眸,轻轻抚平衣袖上的褶皱,人皆有苦衷,她不会因为赵华容可怜便委屈自己,更不会因她而失了本心。坚守着心里的底线,该争还是要争,该来的还是要来,她等着和赵华容一决高低!
她能看出赵华容因自小被赵太太呵护,心机手段略显青涩,表情转换也很僵硬。婉清很好奇,上次落荒而逃后,回到赵家,赵太太会教她如何走下一步,还是会亲力亲为,以长辈的身份来教训自己?
婉清站起身,走到暖塌前坐下,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无论谁来,她都接招!
院子里,被婉清以端点心搪塞出去的秋葵,一边走一边委屈,娘子以前做事都会手把手教她,现在为什么不肯明说呢?她多了解一些,不是能更好的帮娘子吗?还是娘子不再把她当心腹了?
秋葵一路胡思乱想,使个小丫鬟去厨房端点心,她落寞的走到一处假山下,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红叶跟着小公子去了大太太院里,紫玉与紫烟却被留在了梧桐小院,近来婉清差遣这两人的次数越来越多,为此她一直很恐慌,觉得婉清打算重用这两人。
想到这,秋葵不禁黯然神伤,她想一直做娘子跟前的第一人。
伤心了一刻钟后,秋葵暗暗下定决心,她得想办法多知道一些事情,知道的越多,越能帮到娘子,娘子才会离不开她。
第80章 你抢我的孩子做什么?
周以安每日忙得脚不沾地,皇上还要凑热闹来阅兵,他只好长住在西郊大营,去梧桐小院告知婉清一声后,回了书房,让长顺收拾衣物用具,他在书架前翻阅着兵书,准备带几本到大营中。
小厮将箱笼放在马车上,长顺仔细检查一番,见无遗漏便去书房回禀周以安,周以安拿了三本兵书,点点头,步履匆匆往外走。
长顺严肃板正的脸上难得有几分犹豫,望着周以安的背影,他在想,将军是否知道大太太要和赵家结亲?他要不要禀告一声?
长顺略一踌躇,周以安已经接过小厮手里的缰绳,干净利索的翻身上马,‘驾’一声骑着马飞快出了角门。
长顺眉头一皱,将军一直在西郊大营,消息估计不灵通,他作为将军在府里的眼睛,理应回禀,便把目光转向牵着马往外走的长安,想让他代为通传。
长安一见长顺看过来,眉头一跳,暗道糟了,老学究要来说教了!当下灵机一动,只当没看见,闭着眼睛撒开丫子往前冲,出了角门,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去追周以安。
长顺一张脸黑成锅底,默默的在心底给长安记了一笔。
不过,大太太若想将亲事定下来,总要知会将军一声,此事便也不急。
想通后,长顺沉着脸回去了。角门的小厮暗暗搓搓胳膊:长顺大管事真是好冷好吓人!
次日,赵太太带着赵华容来周家拜访大太太,大太太正和外院的管事敲定百天宴的流程,见赵太太过来,便央她来帮忙,赵太太含笑走过去,仔细端详了一番,提了几条中肯的建议。
大太太很高兴,见赵华容一直往外面看,便道:“你人小不爱听这些琐事,我让小丫鬟带你去逛逛园子。”
赵华容急忙看向赵太太,她本想让母亲去教训婉清。赵太太却使了个眼色让她自己应对,苏婉清这样一个有人生没人养的野丫头,有什么好怕的!女儿被自己养的太娇了,趁此练练手也好。
赵华容只得起身告退,先在周家园子里转了几圈,便打算去梧桐小院。
“赵姑娘。”
赵华容疑惑的扭头,见一个三十岁上下、着一身粉蓝色衣裳的女子,正一脸讨好的小跑过来。
“赵姑娘,我是二房的张姨娘,主母二太太是您的姑母。”张姨娘谄媚的攀着关系。
赵华容面带嫌弃,悄悄往后退一步,和一个姨娘有什么好说的,她扭头便走。
“赵姑娘,您等等我。”张姨娘追上去,笑的谦卑:“远远一看这通身的气派,我便知道是您,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福分,能日日和姑娘在一个府里,也好让我这个邋遢的和姑娘学一学。”
赵华容脚步一顿,嘴角勾起一抹笑,张姨娘如此阿谀奉承、凑趣巴结,倒真是一个好狗腿!她停下来,眉眼半眯,问道:“张姨娘找我什么事?”
张姨娘心里乐开了花,弯着腰请赵华容去旁边的石亭里说话,并让贴身女使站在石亭外把风。
两人聊了大半个时辰,张姨娘眉开眼笑的出了亭子,带着贴身女使走了。
赵华容用手帕擦了擦被张姨娘碰到的衣袖,走出亭子后,把手帕扔给小丫鬟:“赏你了。”
她望着外面刺眼的太阳,心情???大好,嘴角一勾,往梧桐小院去。
婉清让屋里的丫鬟婆子全出去,淡然的坐在暖榻上,眼神平静的望着神色依旧楚楚可怜的赵华容。
赵华容笑吟吟的走上前,坐在炕桌的另一侧,语气娴熟:“表妹,屏风绣好了吗?怎么没有摆出来?”
“没有绣好,打算等你走后继续绣。”婉清面上带笑,声音里却无一丝感情:“开门见山吧,兜兜转转的,你演的不累,我看的眼痛。”
“表妹说的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赵华容装傻。
“既然听不懂,便请出去。”婉清寒声道:“我没有功夫听你唱大戏。”
赵华容闻言,立即恼火的想要给婉清一巴掌,这个野丫头,竟敢把她比成戏子!但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发火,否则便功亏一篑了。她低下头,忍了又忍,忍到胸肺快要被怒气撑炸了,仍旧咽不下去,便咬着牙抬起头,眼神锋利,冷笑道:“我与你好话说尽,你却装聋作哑,既如此,我这个当姐姐的,也没法给你留情面了。”
婉清端正身姿,莞尔一笑道:“我听着呢,你说。”
赵华容眼睛一眯,好在刚才的怒火已压下去大半,理智回笼,便冷哼道:“长姐如母,今天我便替姑母好好教训你一番。你既有了孩子,便要多替孩子考虑……”
虚情假意再次上演,婉清直接打断:“你既然有意嫁到周家,何必扯别人来打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