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 / 1)

“你可以不说,我可以再杀一个人。”他的刀尖对准了瑟瑟发抖的琼枝。

琼枝看着车夫凸出的双眼,似乎知道死前的一秒也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小姐,眼带哀求,无论什么,编一个理由也好。

冉念烟并没有畏惧,只是很无奈地叹气,似乎自己也是没有办法,道:“无论怎样都是死,不如按约定等你们完成了任务再说。你要记住,消息在我心里,你杀了他们,或是激怒了我,我都可以选择不说,到时候坏了你们的大事,是我这条小小的性命重要,还是你们的计划重要,你们可要考虑清楚。”

络腮胡咬牙,挥手示意手下的士兵回到官道上,重新系好绊马索。

“我且看看待会儿你还能耍什么花样!”他说着,用布条封住了剩下三人的嘴,绑住他们的手脚,确保在执行任务时不会被他们干扰。

夜色更浓,却被东方的火光稀释。

车夫死不瞑目的头颅和他们默然相对,为这诡异的夜晚平添一份寒意。

远处又传来马蹄声,络腮胡竖起耳朵,趴得更低,眼睛却死死注视着官道上的风吹草动。

同样的手段,徐衡派来的人也落马坠地,突厥人没有盘问,直接将尚在迷蒙中的士兵拖进荒地,一刀毙命。

可恶的绊马索,这根如丝线般纤细却格外柔韧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肉眼在三丈开外根本无法察觉它,等到近了,已经来不及收刹。

冉念烟含恨咬牙,她的计划失败了,徐衡的人也没有能力解救他们。

“现在,总该说说你的口信了吧。”络腮胡耀武扬威地俯视着她,手里的刀上尚有残血。

“他们说”冉念烟一字一句地说着,却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她可以编造一个消息,可是无论说什么,突厥人相信与否,等待他们三人的都是死亡。

既然这样,她凭什么费心编造!

她大笑起来,就在笑声中,她发现突厥人齐齐朝官道上看去。

那里有一人一马,自京城方向而来。

令人惊讶的不是他的出现,而是他正在说的话。

是突厥语。

而这些突厥人在听了他的话后,竟齐齐跪下。

逆光的方向,他们看不清来者的脸,只见他从容不迫地走来,似乎早已知道有人藏匿于此。

☆、第四十九章

真是祸不单行,怎么又来了一个?

只见那人走到不远不近处, 就停下来和那些突厥士兵说话, 那个络腮胡子的男人频频点头, 似乎是在接受命令。

冉念烟想要看清那人的脸,因为仅凭身形,竟觉得有三分眼熟。

夏师宜在朝她使眼色。

三个人中,只有冉念烟嘴上的布条被解了下来,夏师宜话到喉头却开不了口。

“你认识他?”冉念烟轻声道,见他点头,随后又道, “你是不是觉得他是徐夷则?”

夏师宜连连点头,眼中却不是喜悦, 而是透着古怪。

徐夷则出现在这里,难道他和这些潜藏在大梁的突厥士兵一直有联络?如果真是这样, 他们不仅会被灭口,徐衡那边也并不安全。

冉念烟小声道:“你放心, 他很可靠。”

起码现在很可靠,她知道, 徐夷则虽然不择手段,可他一生从未背叛过他的父亲,甚至最后割据关山以西的疆域,其中一部分原因便是遵照他父亲的遗训,誓死对抗突厥,不让朝中的议和派势力侵入。

他在和这些突厥人说什么?这些人并不愚蠢,甚至称得上机敏,徐夷则要怎么骗过他们?

再抬眼,那些突厥士兵竟跨上马,沿着官道向东离去。

琼枝被布条封住的嘴里吐出支支吾吾地字眼,大致是在求救,随着那人越走越近,他的面孔也愈发清晰,高挺的鼻,紧抿的唇,在火光下熠熠生辉的褐色长发高高束起,被疾风吹乱的发丝被镀上薄薄的淡金,依旧是暗夜一般的黑衣,越发衬出他骨色的苍白皮肤和寒星似的双眼。

果然是他,是他受徐衡宣召连夜赶往军营随军出征宣府。

世间的事没有巧合,除了他,还会有谁突然出现在无人的旷野中,救她于危难,可为什么偏偏是他?

他解开琼枝手上的束缚,虽不看冉念烟,却沉声对她说道:“他们不会离开太久,咱们尽快启程,向西到最近的双桥镇落脚,他们不会去人多的地方自寻麻烦,到了那里你们就安全了。”

得了自由的琼枝立刻帮冉念烟松开绳索,徐夷则道:“你不要动,那是双环扣,不得其法就会变成死结。”

琼枝立刻松手。

冉念烟见他从容地帮夏师宜解结,仿佛从头到尾都没看见天边猩红的火光。她道:“那些突厥人烧了火器库。”

徐夷则漠然道:“我有眼睛,能看见。”

冉念烟咬牙道:“我不是说你看不见,而是说,他们已经炸掉了火器库,却在听了你的话之后马不停蹄地离开,这说明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没有完成,而火器库不过是他们声东击西的障眼法。”

“你能劝走他们,你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对不对?”

夏师宜和琼枝都看向徐夷则,他怎么会知道突厥士兵的计划?除非他是那些人的同伙。

徐夷则脸色不变,只是手上解绳的动作略微一滞,绳尾凌乱,复杂的双环结已成为一个死扣,紧紧地裹住夏师宜的手腕。

“不要动,越动越紧。”徐夷则拔出夏师宜腰间的短刀,蓦地朝他腕间劈去,长绳断为两截,可因缠得太紧,夏师宜的右手被刺破一道拇指长的伤口。

“还能骑马吗?”徐夷则道。

夏师宜活动着手腕,倔强地道:“能。”

“能就别愣着了,他们随时可能回来。”他说着,很自然地抱起冉念烟,将她安置在自己的马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