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辞不确定。
可到底想知道丁辛夷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欲望占了上风,周辞只是纠结了一会儿,便还是拨通了丁以晗的号码。
“喂,小姑姑。”
对面沉默着,周辞的心也提了起来。
“哟,这谁啊?大忙人小周处怎么有空想起我来了?”
丁以晗阴阳怪气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让周辞攥紧了手机,嘴巴动了又动,却仍没法开口说出一句话。
此刻这样的场景若是被马桥那群人看到,定是要惊掉下巴。
平日里面对政圈里那群已经修炼成精的老狐狸都能凭着一张嘴把人怼的哑口无言的小周处,竟也有被人怼到说不出话的一天。
“怎么?这么久不见哑巴了?”
周辞有些慌,一时竟好似有种回到当年还在学校时被丁以晗训的时候,连教授都喊出来了,“丁教授,我…我…我…”
“你什么你!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丁辛夷你踹了就踹了,跟我也不联系是几个意思?合着之前我那么帮你都白帮了是吧?你个小没良心的。”
一番算不上和善的话却让周辞红了眼眶,能言善辩的小周处语言系统彻底崩溃,只知道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当年的我太过懦弱,遇到事情只会逃避,却忘了,我其实一直都不是一个人。
第8章 后悔
三年有多久?
好像很短,不过是数次春夏秋冬交替,几次辞旧几次迎新。
可对周辞而言,三年却好像比一辈子还要漫长,漫长到他将曾有丁辛夷的过往反复回忆,将那些年的时光掰开了揉碎了去咀嚼可还是好像走不到尽头。
没了丁辛夷的世界,对周辞而言,时间好像停了下来,直到那天丁辛夷推开会议室的门,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凝滞的时间才重新开始流动,而那一瞬间,周辞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s大的夏天,他第一次见到丁辛夷的时候。
18岁的周辞远没有28岁的周辞稳重,做事全凭心情,挂在嘴边最多的话就是“这也太没意思了吧”。
而这个没意思,自然也包括浪费两个多小时去开学典礼上听一堆人叽里呱啦。
所以从不做没意义事情的周辞赶在班级集合前逃了,独自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舒服睡起了觉。
不仅时光偏爱美人,阳光也一样,十月里温柔的光穿过叶隙吻在他的脸上,将那张本就瓷白的脸照的如玉一样,连带着他身上那件被无数前任师哥师姐们吐槽的校服都好像蒙上了层滤镜,变得好看了起来。
丁辛夷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匆匆在新生欢迎仪式上作了个简短发言后,他便从礼堂跑了出来,生怕再被那群领导抓了壮丁,可没想到,竟会无意间撞到个和自已不谋而合的小师弟。
鬼使神差的,丁辛夷没离开,只是放轻了动作,在周辞身边坐了下来,一举一动都极为小心,像是怕吵到睡梦中的人。
半个多小时后,周辞睁开惺忪的睡眼,瞧见安静看着书的丁辛夷时,只当自已仍在梦中,遵从本意朝他伸出了手,碰上了那两片诱人的薄唇。
温润的触感瞬间惊醒了周辞,他猛地站起身,作恶的手指摊在身前,无措的打着颤。
丁辛夷看着他这副模样,竟弯起眼笑了,一眼倾心,二笑钟情,而这时的丁辛夷怎么都不会想到,正是这一笑让自已赔上了一辈子。
周辞在第一眼看到丁辛夷时就知道自已栽了,可少年尚且无畏,18岁的周辞还没有经历过爱情的磨折,不知道原来不止是单恋,哪怕彼此相爱也依旧会苦会痛。
他初次心动,一门心思扑在了丁辛夷身上,甚至连丁辛夷的性取向都还没弄清楚就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攻势。
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喜欢赤诚而热烈,就连追人都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全凭着一腔真情。
从小到大凭着脾气又冲又直把自已变成独行侠的周辞不过短短一周就打入了丁辛夷朋友圈,甚至不惜牺牲自已去选修了丁教授的课。
好在所有这些努力都得到了回报,周辞不仅从丁辛夷舍友那里得到了他的课程表,而且还成功在敌人内部安插了眼线,时刻掌握他一切动向。
而周辞的一系列小动作自然没能瞒得住丁辛夷,他那几个舍友都知道丁辛夷的脾气,几乎所有给周辞开的后门都提前和他通过气,不然也不敢做什么。
丁以晗则更是直接在家庭聚会上当众调侃他,弄的不仅自家母上大人一天到晚追着他询问性向,就连早已不问世事的丁老爷子都好奇地让他把人带来看看。
对此,丁辛夷生平第一次觉得有口难言,他从未喜欢过什么,自已都说不清楚到底怎样才算喜欢。
他承认周辞对自已而言的确有些不同,以至于他默认了身边人对周辞的纵容,任凭周辞张扬地闯进自已的领地。
周辞太过明媚,像一团热烈的火,给丁辛夷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惊喜,让他原本枯燥乏味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丁辛夷始终都不曾怀疑,自已终会沦陷在周辞的热切里,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但他却仍旧没有想到,这一天竟会来的如此之快。
认识周辞的第三个月,s市迎来了一场大雪,又刚好赶上年底,可以说是凑齐了浪漫因子,周辞的三个舍友都佳人有约,只有他因着前两天受凉感冒留守宿舍。
半夜里,丁辛夷被烫到惊醒,感受着身上的不适,他无奈苦笑,只叹自已当真应上了舍友吐槽的那句浪漫免疫体制,在发烧中迎来新年的第一天。
很少生病的人这一病似是去了半条命,丁辛夷竟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他裹了裹身上的被子,就打算这么熬一夜时,手机响了起来。
“喂。”
丁辛夷开口才知道自已声音哑成了什么样,自已都被惊了一瞬,更别提对面那把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了。
“丁辛夷?你感冒是不是加重了?”
周辞一颗心瞬间就提了起来,他是知道丁辛夷生病的,所以才没邀请他出去跨年,只想着过了十二点打个电话表表衷心,可没想到竟然听到丁辛夷这么虚弱沙哑的声音。
丁辛夷刚想说话,就喉头一痒,猛烈咳嗽了起来,听的周辞立马叫停,“你别说话了,你现在怎么样啊?是不是很难受?你有吃药吗?宿舍现在有人吗?我…我…我去找你行不行啊?”
单是通过从手机里穿传出的声音都能感受到对面那人的紧张和在意,一通咳嗽后头晕眼花的丁辛夷突然就笑了,他强压下喉间的痒,贴近手机低声道:“好,我等你。”
丁辛夷再醒来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看到趴在床边睡着的周辞,一时竟有些恍惚。
自两年前周辞离开后,从小到大没受过一点挫的丁大少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低谷,接连几个月把自已泡到酒缸里,不仅耽误工作被停了段时间的职,还把自已弄得一身伤,硬生生搞垮了身体。
也就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个场面的周辞觉得心惊胆战,而事实上,丁辛夷身边的人包括丁辛夷自已都不觉得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