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看到司徒锐与丁以晗的亲昵,周辞和丁辛夷相视一笑,均为有情人终成眷属感到高兴。尤其是丁辛夷,他可太清楚这俩人一路走来到底有多么的不容易,周辞离开的那几年,他基本上每顿酒都是和司徒锐一起喝的。

或许是因为处境相同,丁辛夷和司徒锐尽管平日里也互相嫌弃,但总比别人多了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他们是别人所艳羡的一出生就在罗马的人,从小见过的拥有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想要的也好,不想要的也罢,甚至可能只是无意间多看了什么一眼,就会有络绎不绝的人争先恐后地将东西捧到他们面前,只为能到他们跟前露个脸。

人在这样的环境里总会难免感到迷失,即使天之骄子如他们也不例外。

在未遇到周辞之前,丁辛夷甚至觉得自已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什么是真正喜欢的,因为就连他自已都说不清怎样才算喜欢,在他曾经的所有过往里从未有过类似的参照,他所拥有的一切对他而言除了家人外好像没有什么是真的不能失去的。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丁辛夷都找不到未来的方向,他努力将一切都做到尽善尽美,成为一个所有人眼里出色的丁家人,如众人所认定那般就读政法大学,走所有人都认为他会走的应该走的路,可实际上,他自已都不知道自已为什么要这么做。

直到遇到周辞,这个丁辛夷寡淡人生里唯一的自已确定以及肯定想要的人,属于丁辛夷的世界才真正变得鲜活起来。

司徒锐和丁辛夷差不多,不同的是,作为司徒家唯一的继承人,司徒锐比他要更身不由已,丁辛夷是可以选择但不知道怎么选,而司徒锐则是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那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司徒姓氏,对司徒锐而言从来都是无法割舍的责任,比起他所享受到的殊荣,他要付出的代价更多。

司徒家能在军中立下那么大的威望,靠的从来都不是权力的压迫,而是实打实的功绩。

作为司徒家的孩子,司徒锐从小就被丢到了军营里,和其他人一起锻炼、作训、实战,从来都没有一点含糊,甚至为了对得起“司徒”这两个字,他需要比别人更努力更拼命。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当一件事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后,司徒锐其实已经很少去考虑自已到底喜欢什么这件事了。直到十五岁那年在部队里见到被哥哥送来的丁以晗,一切才渐渐变得不一样了。

丁老爷子老来得女得到了丁以晗这么个宝贝,竭尽所能地娇宠,以至于养出来个无法无天的性子。

丁以晦无奈,只能拜托好友,将她送进部队里,期望着能拘束她一点,即使不行,好歹学会点本事,将来不至于被欺负了。

就这样,司徒锐遇上了和自已差不多大但却大了自已整整一辈的小姑姑丁以晗。那个第一个喊着他小鬼头会关心他痛不痛累不累的人,第一个告诉他“你要做你喜欢的事”的人,第一个让他明白什么叫做喜欢的人。

后来他也的确听了她的话,做自已喜欢的事,所以哪怕中间蹉跎了那么多年,也依旧坚持喜欢着她。

所幸,不论过程如何波折,属于他们的故事最终仍画上了圆满的句号,这一切的一切最后都值得。

第43章 叔侄

得到上官佑前来拜访的消息时,上官弘刚刚结束和远洋之外故人的对话,拿着手机一个人坐在书桌后发呆。

其实早在他得知陈尘瞒着他再次对丁辛夷出手时,就已经料到会有今天的这场不愉快,可别说是那人,就连他自已在打听到丁辛夷重伤住院的消息后都压不住对陈尘的怒火。

已经是第二次了,恐怕这回不仅是丁以晦要生他的气,当初的那一群人怕不是都要指着鼻子骂他禽兽不如了。

上官弘十指对拢抵在额头上,重重碾了碾眉心,想到这儿,嘴角不自觉勾起了抹苦涩的笑。

上官佑被崔特助带到书房时,上官弘正在窗边的茶桌前煮茶,听到动静也没抬头,依旧专注着手上的动作,只是带着笑意道了句:“来了。”

自从竞选为主席后,为了避嫌,上官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上官弘了,不知为何,再次看到他后,总觉得和记忆里的那人相去甚远,可真要上官佑仔细说到底是哪里有不同,他却也说不清楚。

“六叔。”上官佑眨了下眼,将刚刚第一眼的感觉压下,恢复了一贯的严肃。

小炉上壶里的水已经沸腾起来,清隽的茶香溢出,飘散在整个房间里,上官弘提下小壶,倒进了两盏青瓷杯里,然后看向还站在一旁的上官佑,“收到好久了,一直没时间动手,你倒是赶的正巧,尝尝看。”

上官佑颔首,在上官弘对面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品了品,一板一眼回道:“是好茶,但我不喜欢,太苦了。”

他这直白又赤诚的话让上官弘听的乐出了声,“我倒忘了,你从小就嗜甜,吃不得苦。”

一句玩笑似的调侃将两人拉回了对往事的回忆里,也打碎了先前存在在两人之间的生分和疏离。

上官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总是心事重重的男人,复杂的思绪交织着堵在胸口,让他不得不承认来之前宁梓辰的担忧是对的,尽管他可以不在乎上官家,但他的确割舍不下上官弘这个六叔。

上官家在上官佑这一辈上子嗣不丰,但包括他在内也有七男三女十个孩子。秉承着家族传统,这十个孩子仍是由父母养到三岁,然后送到族里统一教养。

只有上官佑,被带到族里时,已经五岁了。

上官家每月逢五是开放日,会允许孩子父母家人前来看望,这也是父母能和自已孩子团圆的为数不多的机会。

所以每每到了时间,他们都恨不得能把所有能想到的好东西全都带给自已的孩子,就像上官越的爸妈,哪怕知道他生活无忧,可每次来都还是要带上许多好吃的,甚至连床单被套都要帮他换一换,生怕他有不舒服的地方。

其他几个孩子的父母虽不会像上官越的爸妈那样每次都携手相伴而来,但也总会有人到场。

除了上官佑,在他的记忆里,在这个家人团圆的日子里来看望他的始终只有上官弘这个六叔。

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孩子,上官弘也还没有成为上官家的家主,面对上官佑这个侄子时,不似从小到大表现出的那般老成,竟难得有了几分孩子气,会同他一起偷偷打游戏、看漫画,也会恶作剧捉弄他,在看到他成功中计后还会愉悦地哈哈大笑。

对上官佑来说,那段时光一直都是他人生中少有的快乐,尽管缺少了亲生父母的存在,可有着一个亦父亦友的六叔,他也从不觉得自已比别人少了什么。

同样的,对上官弘而言,那些年的照顾和陪伴亦是属于他的难得的轻松。

只是这样的时光很快就走到了尽头,随着年纪日增,上官佑也愈加的出类拔萃,很快就从一个父母不详的野孩子变成了所有人的重点关注对象,同时,上官弘想要上官家的野心也不加掩饰地渐渐彰显。

出于长远打算,上官家那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开始有意阻拦上官佑和上官弘接触,甚至开始向上官弘追寻上官佑的身世,因为当初是上官弘将上官佑带进的上官家并以性命作保证明了他上官家血脉的身份。

可不论他们怎么逼问,上官弘咬死了上官佑只是旁支的一个私生子,被逼急了,甚至口不择言说要是他们不信就当是自已的孩子好了,但他将上官佑带回家时自已也不过才二十岁出头,又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个儿子,这话自是做不得真。

眼见从他那里得不到什么结果,几个老头只能作罢,但却对两人的关系更加担忧,铁了心的要彻底断了两人之间的往来。

后来,曾经亲如父子的二人真的变成了狭路相逢都不一定会打个招呼的陌生人,尽管他们各自都还算过得不错,一个享受着上官家百年积累底蕴的扶持,成功当选华国史上最年轻的主席,而另一个则凭着自已的努力打败一众兄弟如愿坐上了上官家家主的位子。

可这样的结果又究竟是不是他们真的想要的,或许也就只有他们自已才能知道了。

“六叔,”上官佑抿了抿唇,再次喊了声上官弘,待上官弘的视线看向他时,才认认真真问道,“您到底想要什么呢?”

上官弘微怔,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之间竟忘了作何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已这个侄子。

“曾经我以为您想要的是上官家,所以我顺应了族里那几个长辈的意愿,逃避您,疏远您,只是不想因为我的缘故阻拦您得到家主的位子。”

上官佑看着上官弘,搭在腿上的手无意识收紧了些,他眉头紧蹙,喉头滚了又滚,还是继续道:“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您想要的并非是上官家。”

早在收到丁辛夷传来的c市那家电子公司的消息时,上官弘就从中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熟悉,这种移花接木、暗度陈仓的手段,实在和儿时上官弘教自已围棋时惯用的招数有种异曲同工的相似,让他不得不怀疑其中有上官弘的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