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局长,你怎么在这儿?”

刘哲读的是土地资源管理专业,毕业后进了c市的自然资源与规划局,在前任局长也就是他的师父退下去后成了新的局长。

“秦秘书,”刘哲也和他打招呼,“我来看望丁市长。”

秦彬是知道周辞和刘哲的关系的,可他也知道刘哲和陈尘有所牵扯,出于谨慎,没有第一时间就将刘哲带进去,只是客气回了句,“麻烦刘局长稍等,我进去和小周处说一声。”

都是官场上混出来的人精,表面一套的功夫自已会做,自然也就看得出来,秦彬话里话外的客气是真的,但对他的提防也是真的,刘哲了然,但却也没往心里去,将他放到秦彬这个位置,他也一样会有所防备,毕竟他是真的曾当过伤害丁辛夷的帮凶。

和秦彬点了点头,刘哲客气回了句,“那就有劳秦秘书了。”

周辞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不同于秦彬的顾忌,二话不说直接带着刘哲进了病房。

尽管看到周辞那一刻,刘哲就已经确定丁辛夷无虞,可等到进屋后看到病床上躺着的人是明泽时还是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合着门口特意安排了那么大阵仗不是为了保护丁辛夷,而是因为害怕有人闯进来啊。

注意到刘哲的表情,周辞笑了声,开玩笑道:“这下你知道为什么守的这么严了吧。”

刘哲在周辞的笑声里彻底放松下来,他手搭在额角上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吐槽,“我就知道,依着你的性子,要是你家那位真的出了什么事,怎么可能只是找人揍他一顿就完了。”

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面对面谈论起陈尘,虽然没明确提及名字,只是用了个“他”这样的代称,但却一点儿都不隐晦。

不远处竖着耳朵听墙角的秦彬和明泽愣住了,四目相对,彼此朝对方眨了眨眼睛,均看出了彼此眼里的意思:哇哦,这么直接的吗?

周辞倒不觉得有什么,自上次在电话里和刘哲聊过后,陈尘这个人就已经不再是横亘在他和刘哲友情之间的阻碍了,周辞了解刘哲,知道陈尘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刘哲这个人虽总是表现出来一副随意散漫,对什么事都漫不关心的样子,可却比大多数人都更要有原则,不论是谁,只要越过了他心底的那条线,哪怕再怎么舍不得,他也会坚决地放弃。

其实这一点和周辞很像,或许正是如此,他们两个才会成为彼此的知心好友,即使经历了种种风波后也依然愿意相信对方。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周辞没再多说什么,他从未担心过会因自已找人收拾陈尘这件事和刘哲产生矛盾,这是他们当了这么多年朋友后建立起来的无形的信任。同样的,周辞也没问刘哲为什么他明明猜到了丁辛夷无事可还是亲自跑了这一趟,有时候,越是关系亲近越要把握好彼此相处之间的分寸,因为没有谁和谁能够做到绝对的坦诚相待,人活在这个世上,总有些伤口是要留给自已独自舔舐的。

对于刘哲而言,陈尘就是这样的伤口。

刘哲和周辞对视了一眼,均弯起眼睛笑了起来,对周辞给予的那份关切,刘哲感受到了也接受了,但就像周辞体贴地不过问一样,刘哲同样也没有只是直白地回一句“谢谢”。或许言语的力量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足以充分表露出个人情感的,但对于此刻的他们而言,再多的言语都抵不过这一个笑容。

“周辞,不要顾忌我。”

就像那年你砸碎玻璃破窗而出时那样,随心所欲地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吧,我认识的周辞从来都应该是自由洒脱的,就像翱翔天空的雄鹰,乘长风,振翅凌云。

即使我永远都做不到像你一样,但我也一定不会成为阻碍你前进的绊脚石。

所以不要顾忌我,我的朋友。

第42章 眷属

陈尘被送到医院处理完伤口后没多久就醒了,井森下手有轻重,他那些伤不过看起来严重些,但都是皮外伤,顶多就是痛了点,丢人了点,毕竟为了能讨未来大舅弟的欢心,井森动手时紧要照顾的就是陈尘的脸。

而此刻,顶着张鼻青脸肿的脸,陈尘甚至连脸上阴森森到有些瘆人的表情都莫名多了几分滑稽,让站在他病床旁的特助一直死死低着头,生怕看到他就忍不住笑出声。

“哲哥还没回消息吗?他有没有答应要来看我?”

陈尘被揍得青紫的一双眼高高肿起,将好好的大眼睛挤成了一条细长的缝,迫切与焦急从那条缝中跑出,直直射到特助身上,其中裹挟着满当当的期待。

如今跟在陈尘身边的特助是他回到上官家后上官弘派给他的,已经跟了他好长一段时间,对他与刘哲之间的弯弯绕绕多少也有所了解。所以每每看到陈尘在刘哲那里铩羽而归,他都觉得是陈尘自作自受,可饶是他曾经再怎么唾弃陈尘,现在看到他这副又可怜又狼狈的样子,也觉得刘哲着实有些狠心。

想到刚托人打听到的有关刘哲的消息,特助支支吾吾地一句话都不敢说,毕竟每次陈尘遇上刘哲的事都要发疯,更别提还要再加上一个周辞。家主身边的崔特助已经对上次自已没发现陈尘私自对丁辛夷动手这件事而不满了,要真再出点什么事,他就不只是没工作了,他怕自已连小命都保不住。

“刘局长...刘局长他可能在开会,陈总要不我们再...再等等?”

这话说完,特助自已都想先给自已一巴掌,说的这是什么鬼话啊,连他自已都不信。

特助唯唯诺诺候在一旁,提心吊胆地打量着陈尘的神情,尽管很难在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上看出什么。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陈尘眼睛仅剩的那条缝里的光彩一瞬间全都破碎了,虽然特助什么都没说,可单从他闪烁其词的样子来看,陈尘就什么都明白了,哲哥不想见他。他向后一躺,不想再多说什么,挥手让特助出去了。

已是日暮,单人病房里光线昏暗,一切都仿佛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阴影中,静谧得让人感到窒息,仿佛连时间都在这里停滞下来。

陈尘侧躺在病床上,眼睛无神地透过窗户望向远方天边晚霞留下的残晕,良久,才拿出手机拨通了个电话。

“好,我知道了。”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陈尘在听完后整个人就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绝望所包围,连声音都不自觉流露出几分疲倦。

亮起的屏幕再度熄灭,房间里再次恢复寂静,窗外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也已经消失了,城市通明的灯火陆陆续续亮起,将室外的黑暗慢慢驱散,唯独这间病房,好像被所有的光都给遗忘了。

黑暗里,病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终于有了动静,陈尘猛地将手机扔了出去,啪的一声撞到墙上,摔得四分五裂。

不过转瞬,病房里便再次安静下来,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如常,除了陈尘变得剧烈的喘息声。

*

丁辛夷在事故发生当天就在司徒锐派来的人的帮助下悄悄离开了港城,无论是那场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的手术,还是特意安排了保镖看守的病房,都是周辞为了做戏特意安排的。

许攸和崔景明查到的东西让丁辛夷和周辞提起了警惕,就像许攸说的那样,单只靠一家才发迹两三年的电子公司,在这么短时间内是绝对实现不了那么大一笔资金的周转的。

想到上官佑他们在查的上官家的那个账本,丁辛夷很难不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如果这一切背后都是上官家的手笔,那幕后操纵的人又是谁呢?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丁辛夷哪怕再不舍得和周辞分开,也不得不赶回s市和上官佑他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

尽管得了周辞和丁辛夷的保证,可司徒锐和丁以晗仍旧不放心,当天仍亲自跟着车来了港城接丁辛夷。

见到两人时,丁以晗不免一通数落,怪他们行事没有分寸,不顾及自已安危,最后还是司徒锐实在看不下去了主动插话,这才解救了被训的一句话都不敢反驳的夫夫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