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抽噎着:“你怎么还不走!”

“去哪儿?”赵雲仪探手去擦他的脸,“回宫吗?”

“……嗯。”

“等你哭好了。真是的,这么大了还是哭哭啼啼的。”狼崽子的声音很温柔,又夹了些许无奈。

余?菱也不愿哭,可那泪水就是止不住,不受自已控制地掉个不停追本溯源是因着刚刚,在赵雲仪很认真地说了那句“同我成亲好不好”之后,他似乎……摸明白了些自已的心意。

便是头脑糊涂,便是不通情意,可……听完那句很认真的话后,同之前听到“我真的心仪你”一般,那由心内迸发而出的、不可自抑的欢怡,是很难隐藏的。

这怎么行啊……

这小傻子是真的怕了,比之头两回都怕得厉害。

第38章 朕不准你用剪刀!

前两次,他只当这人或心血来潮,或春心萌动,只当他是到了年纪单纯想寻人做这些事,便是恼他,却也只在“恼”字上,就算那行为很是逾矩,若自已想替他瞒下去,起码的,天下人不会知道。

可若是心仪,若是动心,若是真依着他所说的与他成亲,尤其是后宫只自已一人,那……便是天下皆知的大事啊……

且不说身份上,这人的父皇与自家哥哥成亲,自已兄长既是他师父,又算得上是他余爹爹,自已是要应一声小叔叔的,只说……

余?菱是不聪明,可也知道,自已只是因着穆哥的关系被客气地称作小叔,实际上与他是半丝血亲都没有,所以,这身份,其实并不是他害怕的主要问题。

余?菱所怕的,是自已。

赵雲仪他……是一国之君啊,便是自已应他的愿,依旧“赵雲仪”地喊着他,便是他二人亲密无间,可他……终究是一国之君。

而自已……不过是个在出生时就克死娘亲、没两年又克死父亲的……灾星。

一个众所周知的……傻子。

他并非不知道这些话。

自然,有余荔荔与赵雲仪他们在,没人敢在他跟前胡言乱语,可这几人终归有不在自已身旁的时候,他终究……是听过这话的。

他也知道,自家兄长曾背着自已惩处过一些嚼这些舌头的宫人,也曾听闻,娘亲并非死于生自已时难产,而是……受歹人所害,可他终究没办法不在意。

自已便罢了,便是任由旁人说破天,那又如何?权当没听到就是,可赵雲仪……

作为一国之君、当今圣上,他怎么能纳一个傻子为后、娶一个灾星入宫呢?

如此,社稷何存?国本何立?现世之人会如何议论赵雲仪?后世者又会如何评说?

若他只是在欺负自已,只是……随随便便地拉了自已去做这事,便是被世人知道了,起码的,众人只会以为他贪玩,只当他在胡闹,而自已,恼他几日应该……便好了,但若是成亲……

余?菱是真怕得厉害。

也自卑地厉害。

便是有余荔荔、穆行重的爱护,便是有丞相程柳花、晟王赵钰海的照顾,便是有……赵雲仪在,他也依旧自卑地厉害。

这份自卑就像悬崖边破土而出的小花,望着身侧,尽是苍松劲柏,小花本该独自面对悬崖峭壁,可这些松柏一个个横影交错,护着自已,挡住了风霜,遮住了骄阳,留给他的,只有安然如饴。

这小傻子此刻当真委屈得紧赵雲仪怎么能想着与又笨又弱的自已成亲?自已也是,竟是何时对他也……

这实在……不应该啊……

余?菱不愿承认这刚被他察觉的心意,只觉心中难受无比,依旧哭得止不住,坐起身便推搡起那罪魁祸首:“哭好了我也不回宫里!你走开!我再不见你了!”

赵雲仪还以为他是一直憋着怒火,又被“小叔叔”这层身份戳中,因此才恼羞成怒的。被他推了两步后站定,又扯了扯一直系在腕上的绳子,狼崽子恢复了嬉皮笑脸:

“阿菱不妨先把绳子解开再说,有这姻缘线在,我还当是你在同我打情骂俏呢。”

余?菱有口难言,真依了他的话颤着手去解自已腕上的绳子,可被打了数个死结,他又只能一只手着,如何能解得开?

不过这崽子又不是真傻子,看越解越乱,忙去寻了剪刀来。

却被赵雲仪握了个紧。

这小皇帝被他气得,眼睛快跟他那哭过的一般红了:“你要用剪刀给剪了?”

余?菱往日不知情为何物,自然也不知道这是极不好的意头儿,只怒视着他:“松手!”

“松不了,你若想用剪刀,便先刺我一剑……咳,一剪刀!”

余?菱哪儿会听他的,这傻子只被自已那心事困着,拽着剪刀就想夺。

狼崽子原握着两刃的背儿那里,倒也无事,可刃尖儿锋利,拉扯间却是不小心划伤了手。

本是皮外伤,可一看到流血了,那小叔叔一下慌了神,也不想着解绳子了,松开手便喊阿财去找大夫。

赵雲仪松了口气,扯着他的腕终于还是把绳子解了开:“不知道喊我给你解?非要用剪刀,就这么想一刀两断?!”

余?菱有些说不出话,恰好阿财带来了府里的大夫,被狼崽子挥退了:“轻得很,用不着看。”

这小叔叔瞪他:“这怎么行!还是好生涂些药包扎了!”

赵雲仪叹了口气:“阿菱莫不是忘了,我好歹跟着你哥在西北、北疆那军中待过,受过的伤可多得很,便是比这重个十倍,你哥也不似你这般小心翼翼。”

余?菱瞬时瞪大了眼:“十……倍?”

第39章 朕被他气回宫了!

自然是夸张了彼时军中之人虽不知他是太子,但毕竟是余荔荔带着的,自然不会在这狼崽儿跟前寻衅滋事。

加上北戎、北周合而为一后通商不断,可谓正是国富兵强之时,边塞小国畏于其威势,岂敢蚍蜉撼大树?自然也没有什么战乱让这位当时的小太子、如今的小皇帝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