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1)

“知道什么?”巴图达(籁)明知故问。

“知、知道我是个男子……根本无法妊娠……”

听闻,那冰冷的男人“哼”了一记,极度轻蔑的声音,听得燕寒羞耻万分!

他不想假扮女人,也不想同时嫁给五个“丈夫”……更不想向一个高傲的男人乞求苟延残喘的机会。可是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做了这些事……

“我会处理……还有,日后没别的重要事,不许惊动我。”

巴图达(籁)用不容置喙的语调命道,说罢就要转身离开昏暗的宫室,见状燕寒急急抓过他的袖子,道:“请等一等!”

巴图达(籁)回头,看着自己被抓住的那只袖子,那视线好像是把燕寒的手当作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燕寒赶紧缩回手,道:“我只是想请王爷允我能在府中走动……可以的话,府外也……”

“你想干什么?”

“唉?”

“你想出去干什么?”

“我……”燕寒一下子嘴拙,不知道如何作答,巴图达(籁)趁着这空档接道:“既然不知道出去干什么,就乖乖留在府中。”

“可是燕寒并不是囚徒……”燕寒说得极轻,他以为对方不会听到,可是巴图达(籁)非但听得一清二楚,还毫不留情赏了他一耳光!

横刀立马的武夫,掌劲本来就十分霸道,再加上燕寒身形娇小,又毫无防备,一掌掀来,整个人就像秋风扫落叶般翻到地上,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可腿却软的直哆嗦,脸上火辣辣的好像被烙铁烫过一样,不用摸也知道肿了起来。

燕寒昂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上方的巴图达(籁),他居高临下,还是初次见面时,冷淡又从容的模样。

“我不是牧仁,不会纵容你。”冰冷透骨的声音,“在我面前不许撒谎,不许找借口,不许出言不逊……违反任何一条,我都会让你后悔!”

第三十一章 归来

巴图达(籁)赖冷酷而又严厉,并且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严厉。呆在他身边,燕寒真正体会道,何谓“度日如年”……

听说之前巴图达(籁)赖的两个侧妃,只因为犯了一点小错,就被活活鞭笞而死。每每念及此,燕寒不寒而栗:他担心自己不经意的冒犯,会遭受比之前那一巴掌更加严厉的惩罚。

心神不宁,辗转难眠。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没了牧仁,自己是那么脆弱而渺小,没有了保护者的荫庇,自己就像一头无力的羔羊,随时可以被任人宰割。

时间虽然对于燕寒而言漫长难熬,可它毕竟在流逝。转眼,又过了十几天。

牧仁天葬后半月,十一月中旬。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男子策马疾驰回到迦罗──一如之前离开的模样――俊美张狂、意气风发。

他便是那珈。

一接到大单于的昭令,那珈立即从驿馆一路打马狂奔,日夜兼程,不到十天就赶回了匈奴首都,这教随行的庆格尔泰叫苦不迭:“啊哟,大阏氏薨逝那天都不见你那么着急回城!”

“老二死了!”

“我知道,他是你皇兄嘛。”

“现在没有人照顾如冰,我不赶紧回来,你要她如何自处?!”

“如冰啊如冰!又是为了这个如冰!”庆格尔泰抱怨道:“如果哪天你为了我这么殷勤,我死也该瞑目了。”

“不会。”

“啊?”

“我相信你,不会让我着急。”

第一次听那珈说这种话,庆格尔泰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转了个话题:“现在你要做什么?”

“去找她!”那珈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珈回城第一件事,既不是倒头休息,也不是进宫觐见,而是不顾车马劳顿,连茶都没喝上一口就直奔三王爷府,这很不像那珈,至少半年前的那珈绝不会为任何人这样。

巴图达(籁)赖正好不在,就算他在也拦不住此时的那珈:年轻的他莽莽撞撞如入无人之境似的闯进后院,大声呼唤心上人的“名字”:“如冰──如冰!我回来了!”

这一记引发了不小的骚动,自然也惊动了燕寒。他心中五味陈杂,不知该如何面对此时归来的少年王爷,不过诸多繁复的心绪中居然还夹着一丝莫名的情愫……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和喜悦。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恐怕燕寒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在他踌躇着要不要出去见人的时刻,已经有好事的仆从领着那惹是生非的事主过来见他了。

他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他,相视无言,只有一个箭步,拥抱满怀。

狠狠的、使劲的、满怀思念的……

就是这记拥抱,教燕寒冰藏许久的心霎时软化下来,被眼前这个少年王爷不知抱了多少回,他还从来没有像现在那么感动过:置身那珈的怀抱,他忽然想起了牧仁,那个笑容明媚,像哥哥般的牧仁……自从牧仁死后,似乎再也没有人在乎过他,他整日面对的是巴图达(籁)赖的冷眼和下人们的缄默,于是燕寒很寂寞。“寂寞”这种东西有的时候可以杀人,不过那珈这记拥抱却告诉燕寒,还是有人自始至终牵挂着他,牵挂着一个不是燕如冰的“燕如冰”。

此时,虽然那珈的怀中满是灰土和黄沙的气息,燕寒却觉得异常温暖,他简直舍不得那珈松开他了,他贪婪地想让那珈多抱着他一会儿,好让他回味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

“如冰……如冰……”

那珈还在不停地唤他的“名”,燕寒听得都有点想哭了,他在想自己为什么不是真正的“如冰”?如果他是,他就不必受那么多罪,牧仁也不会死,他虽然需要侍奉五个男人,但同时也可以享受千娇百宠,做个平凡的“阏氏”。

“你瘦了,我离开的时候你还没那么瘦……”那珈喃喃说,他忽然发现燕寒不但形容憔悴,就连隆起的肚子也消平了,他没问是怎么回事,只当牧仁死后燕寒太过伤心,太伤心的孕妇,腹中往往是留不住孩子的。

发觉那珈在打量自己的肚子,燕寒忽然觉得有点难堪──孩子不是留不住,而是从来没有孩子。他是正常的男子,不能像女子一般生儿育女,哪怕生得雌雄莫辩,装得千娇百媚也不能。

“您也瘦了……”燕寒想用平时的语调说话,可是一开口却是哭腔,听闻那珈似乎是吓了一跳,忙将他往怀里拨。

“怎么了?你受了什么委屈?说出来,我替你作主!”

听那珈这么说,燕寒心血一涌,忽然很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自己所有的秘密拿出来和他分享。他昂起头来就要张口,可是一对上那珈热切又执着的眼睛,他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燕寒在害怕,害怕又失去一个对他温柔的人。他以为自己不会动心,可是看到一个像救世主一般翩然而至,又对自己呵护备至的人,燕寒忽然就像个女孩子一样怦然心动起来。可是就算心动了,他还是男孩子──那珈并不是牧仁,他是不会喜欢男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