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恨父亲的,其实不是他,不是他这个做儿子的,而是父亲本人啊……

司君霆感觉到胸口中飞快蔓延上一股酸涩,直冲眼眶。

等父亲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从他们身边走过,走远,转过弯角,看不见身影,他突然将蔚蓝一把拉进怀中,紧紧的用力往怀里揉,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把头埋在她颈间,司君霆用力地呼吸着,身体因为情绪太激动,有些微微的发抖。

蔚蓝感觉到了脖颈间的一股湿意,她心疼地抱紧了他,环着他背的双手,收拢又收拢: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此刻的司君霆,一定是又伤心又感慨,情绪复杂无比吧--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误会了至亲的父亲,他现在一定心痛的无以复加。

她只能不住地轻拍着他的脊背,无声的安慰着他,告诉他,她会一直都在他的身边,一直在。

司君霆此时感觉痛彻心扉,唯有抱紧怀中那温暖的人儿,他才能汲取到一丝丝的慰藉和力量。

许久许久以后,他心中的彻骨痛楚才渐渐平复,他才在她耳边,低哑开口,“小蓝,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

这话既是对蔚蓝说的,更是对自己说的。

他远没有父亲那样的坚毅,如果失去蔚蓝,他恐怕不能做到像父亲那样的坚强活下去。失去了蔚蓝,他的世界一定会重回黑暗,甚至彻底崩塌。

所以他绝对不能失去她--他的小蓝,是他的一切意义。

蔚蓝在听见他那句话时,终于忍不住也声音哽噎,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满面,“不会的,我们一定不会分开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白头到老。”

她根本不敢想象,没有他的世界,将会是多么绝望黑寂!她一定没有勇气,独自活下去!

两人紧紧相拥着,感受着两颗亲密无间的心脏,逐渐跳跃成一个共同的频率,就像是一个人。

“回家吧。”终于平静后,司君霆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珠,牵着她的手继续往陵园外走去。

蔚蓝这才猛然察觉,君天心居然不见了!

“天心!天心!你去哪里了?”她焦急的看向四周,当发现视野中根本没有君天心的身影时,她整个人都慌了。

“都怪我,一难过竟然都忘记了关心她!她现在会去哪儿呢?”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责担忧。

天心今天情绪特别低落糟糕,特别不稳定,万一抑郁症发作了怎么办?作出极端的傻事了怎么办?

蔚蓝松开司君霆的手,激动地就要冲入翠柏林里去找君天心!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八章父子和解(2)

保镖连忙赶上前拦着她,“夫人别担心,刚才东方少爷来了,是他带走小姐的。”

什么,东方霖来了?

她们居然都没察觉到。

蔚蓝惊讶地望向司君霆,“东方是来拜祭妈妈的吗?”

“嗯。”司君霆点头,“东方从小就爱来我们家玩,我妈一直都很疼他,还认他做了干儿子。”

说起来,天心做满月酒时,两家大人还开玩笑,说以后就把天心嫁给东方做媳妇儿,这样世代交好的两家就就更亲上加亲了。

如今看来,当年的玩笑话倒是要应真了。

既然是东方带走了天心,那蔚蓝也就放心了。刚才东方肯定是觉得不方便打扰她和司君霆,才交代给了保镖。

今天对于君天心来说,是个格外悲伤的日子。二十多年来压抑的思念难过,都在今日宣发出来,正亟需一个亲密无间的爱人来安慰,来开解。

东方是个聪明的男人,希望他能够抓住这次机会,让自己与天心的关系,更近一步吧。

傍晚时分,司君霆和蔚蓝回到了司家庄园。

在客厅门口遇上老管家时,司君霆下意识开口问道,“秦伯,爸爸回来了没有?”

眼看着天就要黑透了。

老管家先是愣了一下,因为司君霆口中的那一句‘爸爸’的称呼!随即反应过来,那心情更是又欣喜又欣慰:多少年了,大少爷终于肯再叫老爷一句‘爸爸’,还会关心老爷的安危了。

“老爷现在肯定醉倒在陵园那儿了。唉,每年的这一天,老爷都是醉的不省人事的。尤其这段时间,老爷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很少很少,再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的了啊……”

老管家脸上的神情无比的担忧,一边重重地唉声叹气,“大少爷,您赶紧去把老爷接回来来吧,天黑以后露水重,可伤身体了。老爷他已经不是二十三岁的壮小伙了啊,他老了……”

往年,喝醉的司立铭都是老管家亲自去背回来的。今年司君霆主动开口询问关心,人精的老管家立刻抓住了这个好机会,把这事顺水推舟地推给了司君霆。

因为担心司君霆会拒绝,所以老管家还冲一旁的蔚蓝使了使眼色,毕竟人人都知道,大少爷最听少奶奶的话。

不想司君霆只是沉默了三秒,就答应了,“好。”

“快去吧,别让爸爸着凉了。”蔚蓝温柔笑着,拍拍他的手。

她并没有说要跟去,因为她知道,此时让那父子两独处更好。

司君霆便开车又回了陵园。

司家庄园距离陵园区不算近,等他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

幽深的陵园中,夜色显得格外深沉。今夜又无月无星,愈发显得墓园中静静寂寥。

晚风吹动的青葱翠柏簌簌作响,在这沉沉的黑夜里,透出白天不曾有的一种鬼魅气息,张牙舞爪的好似夜幕中圈养的怪兽。

纵是年轻气盛如司君霆,此时此刻都不免感觉凄凉森寒,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

难以想象,已经年老的父亲,每年的这一天,都在这样一个地方,独自承受着失去爱妻的痛苦,独自在愧疚自责中醉倒墓前,是如何的一种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