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法直面。”魏宁缓缓说。

“我或许还没恢复过来,那种相信谁真的会爱我,相信他会爱我的能力。我想到他有爱我的可能性,都觉得那是特别虚无虚幻的东西。”

“我继续读。”

时间来到第五天。

“我闻到一种告别的味道,宁在让我习惯没有他在的生活。我本来是会享受寂寞的人。广场上的鸽子飞起来的时候,我抱住了宁。那个画面,以后我还会回想起来的。回忆不需要很多。”

魏宁的眼前扑闪过纷纷扬扬的白,他仿佛听见了鸽群振翅的声音,看见广场上两个相拥的身影。

原来对方什么都懂,也暗默地达成共识。

他为彼此不言说的默契而惨淡地笑了笑。

“你看嘛,爱这种东西虚无缥缈,不会长久的。他也同意,让这些都过去。”

时间来到最后一页,最后一页篇幅很短,江鹭写:“宁是还喜欢我的,但是我们要分开了。”

他在底下的两个选项里,再一次勾下了【不离】。

魏宁将头深深的埋了下去。

他维持着一种不愿同外部交流的沉默,一动不动地看着江鹭写下的那行字。

录制间门扉被敲响,有人出入走动,小声絮语几句,但与他全无关系。

良久,他把日记本合上,抬起头,神色如常。

“他说的没错啊,我们是要分开了。”

“他是那样一种人,我行我素,有想做的事情,一定会做。很可爱,也很伤人。”

魏宁对着镜头似乎是想要笑一下,只是嘴角勾起得勉强。

“他像一面特别清澈的镜子,你照过去,显得自已很浑浊。我得承认,是我脑子里装了太多的思虑,太多想法。”

第五十四章-Day7活在这一刻

魏宁有些茫然,视线偏移开镜头,突然发现摄制组的后方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一整天都没见到的那个人,此刻正站在人群的最后面,遥望着他。

魏宁一下感到惊喜,他朝那人招手,语调上扬,“诶,你怎么来啦?”

“我来,看一下你。”江鹭有些紧张地笑了一下。

他侧身穿过工作人员之间,走到摄影灯照亮的范围内。

“好巧,我正说到你呢。你录完了吗?这么快?”

魏宁坐在凳子上,他一下子觉得好高兴,但又有些诧异,呆呆地看江鹭一步步的朝他走近。

“我跟他们说,想过来找你。”江鹭终于站在了他的面前。x?

实则江鹭没走完他的录制流程。

同样地,他也收到了来自魏宁的日记本。

为了更准确地传达日记内容,节目组还特意在日记旁附上了翻译。

江鹭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他皱着眉,看魏宁第一天写,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可爱,让人想为他做点什么,照顾他,看他笑,就很知足了。未来能这样做的人,应该不再是我了。

江鹭一言不发,直直地翻到第二页。

“我喜欢他身上的味道。靠近的时候,我快要疯掉了。他说我是可爱的人,我头都被砸晕了。我很想给他最后做顿饭,不是在节目里,就是,下了车之后,私底下,两个人一起。最后再。”

江鹭慢慢的抬起头。

“为什么他每天都在告别?每天都…?”

他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浓浓的不解,几乎是创痛和不甘的。

再翻到第四天,魏宁写,这是我这么多天以来最开心的一天,接下来的几天应该不会再有比今天更开心的一天了。江鹭说他从来没有觉得我没用过,他说那些话都不是我想的那样,我突然觉得自已他妈像个傻子,可是那也是很幸福,很快乐的傻子。

我没有别的愿望了,我觉得来这里特别好。我知足了。

他们在医院里聊的那些话,魏宁剖白他如何被一个可笑的误会所日夜折磨。

爱是一种顽疾,江鹭觉得魏宁就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突然被告知误诊,明明感受到生之喜悦,却在经历过什么之后,再无法做一个健全的人。

他往后翻,第五天的内容写得很长。

那天魏宁自已非要一个人挂点滴,让他自已先去外面走走。

虽然后来,仍旧是他们一起同游。

江鹭开始细细地读起来。

不知道表现得明不明显,我有一点想要推开他的意思。他能察觉到吗,分开那么几个小时,反而更加不舍是我的错觉吗……我指他,也在说我自已。浑浑噩噩地挂了两个小时水,到最后觉得煎熬,想不明白自已在干嘛,一直对自已说他现在中文很好,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可还是会想,他去了哪里,他开不开心。

我们一起转了布达拉宫脚下的转经简,一整轮,他很高兴,非要带我去的。转过之后,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吗,我是不信这些的。

在宗角禄康,有当地人塞给我们一把青稞,让我们喂湖里那些鲤鱼和鸟儿。今天过得特别好,我每天都在想,觉得来到这里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挺好的。

以后的人生是他自已的了,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万一他以后留在欧洲了,万一下次交的男朋友就是白人了,或许还会是一个可爱的omega。我不能让他的可能性只局限在我这里对吧。

我和他,真的就要说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