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卿愣了一下,也探过头去看信。那信上没有其他的字,只有一行:天尊已醒,异象频生,速来。落款却是程尚。

陈靖也拿着信看了两三遍,最后啧了一声扔到脑后。李少卿唉了一声,问道:“这是干什么?不去玉肌阁吗?”陈靖也拉着他的手,懒懒道:“去什么?”

他拉着李少卿的手向屋里走去:“唉,我刚回来,总要歇歇啊。再说了,我是观主,这次离开的时间已经有够长了,若是再离开,难免会出差错。”

李少卿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但程尚的信还是莫名让他不安,他还是问道:“那就不去看看吗?你也知道君迁,他可是……”陈靖也打断他:“操心什么?这毕竟是玉肌阁自已的事情,程尚也就是个大弟子,他来封信我们就去?真有事情还好说,要是没有什么大事呢?这其他人还怎么说我们?”李少卿摇了摇头,也觉得自已着实是着急了,不禁坐在桌边满脸愧色。

陈靖也笑了笑,安抚的拍了拍他手。坐了会,陈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冲到书房翻找一通,最后在积满灰尘的角落里翻出一本破破烂烂的书。x?

他满脸惊喜,把书用力一抖,灰尘满天。李少卿捂着鼻子不停咳嗽,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书,惊喜道:“《仙学详述》?!怎么放到这个地方了?”陈靖也打了几个喷嚏,揉揉鼻子:“嘿嘿,忘了。”他转身对着树下的温白招招手,让她过来。

温白一脸懵懂,陈靖也也不解释。他晃了晃手上的书,说:“想要修行,必须要先筑基。这本《仙学详述》你先看着,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你师兄。”温白接过书,看着他眨了眨眼问:“那我为什么不找师父你呢?”陈靖也听她这么问,摸摸鼻子有点尴尬的小声说:“师父我呢,要和你师叔去后山打猎。这一段时间会不在观里,你有什么问题就先问你秦师兄。”

温白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只好愣愣的点点头,抱着书出门找秦念去了。李少卿却不解,问:“我怎么不知道咱俩要去打猎?”陈靖也干笑两声,解释:“不是打猎,其实是去看看阵眼。毕竟是我自已布的阵,有什么问题还是我最清楚不是?”

李少卿点了点头,起身去室内拿了把弯弓。陈靖也嗯了一声,困惑的看着他。李少卿拉了拉弓弦,解释道:“虽说确实不是去打猎,但是样子总是要做一下的嘛。”陈靖也哦了一声,也去屋里背上了个箭囊。

准备妥当后,他们去院里和秦念说明情况。秦念也是习惯了他这位师尊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又看了看坐在树下看书的温白,点了点头同意了。

陆行止却不高兴。他又被秦念变成了小狼的样子,从墙角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哼哼唧唧的要和他们一起去。陈靖也蹲下来撸了两把毛安抚道:“师尊不是去玩,是去打猎的,带着你多不安全啊,和师兄在观里好好修行知道吗?”陆行止哼了一声,前爪扒着陈靖也的裤腿不放,一双葡萄圆的眼睛更是满含委屈。

陈靖也哎呦了一声,抱起他来撸着毛安抚。行止看他有心软的迹象,更是卖乖装可怜。他把头埋在陈靖也臂弯,哼哼唧唧的叫唤。秦念冷下脸,皱眉喝道:“行止,下来。”陆行止扭着圆滚滚的身子,嗷呜嗷呜的抗议。秦念的脸愈发冷下去,他狠狠舔了一下后槽牙,沉声道:“一,二……”

还没数到三,陆行止就乖巧的跳了下去,垂着尾巴去了顾行停身后。秦念瞪了他一眼,而后温和的对着陈靖也他们笑着。其变脸速度,世间罕见。

陈靖也看着顾行停身后的小狼崽子失笑,又看了看紧张满脸紧张的顾行停,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此时正是初秋,许多动物都在准备过冬,正是打猎的好时节。陈靖也抱着箭囊,一路上无论见了什么东西都想让李少卿射一箭看看。

李少卿和他走了两里路总算是看明白了,这哪里是去阵眼,这分明就是馋了不是?

陈靖也却不管那么多,他蹲在枫树后面,一脸兴奋的对着李少卿招手,而后指了指前面十步的地方。那竟然有只西瓜大的兔子,膘肥体壮,毛发雪白。他拿出一支箭递给李少卿,满脸期望的看着他,李少卿叹了口气,但还是拉满弓一箭射中了兔子。

陈靖也欢呼一声,快步跑过去捡起兔子扔到了背筐里,转头对着李少卿笑的开朗至极。一缕阳光穿透树冠倾洒在陈靖也身上,透着一层昏黄温暖的光晕。李少卿心里一动,轻笑着向他走去。

第14章 去玉肌阁整点好东西

百花谷靠近北方,按理说天气会比其他的地方更早冷下来,花草树木也会更早枯萎凋零下来。

但百花谷里却偏偏不是这样,姹紫嫣红的花朵大团大团的簇拥在一起。本应在春天开的桃花杏花此时也是延绵数里,粉的白的,层层叠叠的拥在一起,一阵微风吹来,又纷纷扬扬飘落下去,倒像是下了一场轻薄浓香的雪。

程启歪坐在椅子上,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信件出神。窗外的花瓣顺着微风轻轻飘飞进来,落了他一头一肩。

程尚端着茶点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他唇角微勾,轻轻放下东西,走到程启身边给他拂掉满肩的花瓣。

程启被吓了一跳,发现是程尚之后却又放松了下来。他轻轻握住程尚的手,满脸疲惫。

“师父又没有好好休息。”程尚看着他眼下的乌青说道。程启抬眼看了一眼他关心的表情,很快又像是在掩饰什么的似的低下眼眸轻轻摇了摇头。程尚皱眉,心下有些生气,于是微微用力把他摁在椅子上,在程启不解的神色里低头吻了下去。

辗转厮磨,骨软筋麻,直搅得天翻地覆方才罢休。程启晕晕然的觉得自已像是雪狮子向火,霎时间便酥了半边。

好半晌程启才推开了意犹未尽的男人。他狠狠剜了一眼程尚,但奈何他现在眼含春水,粉面桃腮,那一眼不光没有吓人的狠厉,只有惑人的媚气。

程尚咽了咽口水,险险有些把持不住。他紧握住程启的手臂,盯着他泛着水光的唇好半天才平复下自已的心境。

“瞎胡闹什么?”程启舔了一下唇,推开他站起来。程尚也不恼,轻笑着拉着他手带到茶桌边说:“哪里是瞎胡闹,师父不爱惜自已的身体,徒儿担心的很。”

程启坐在茶桌边看着他满眼的担心,心里一颤,嘴唇张合几下似要说什么,但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程尚却没看到,他拿着一块玫瑰饼喂到程启嘴边,轻声道:“师父这几日劳心费神,看起来都清减了不少。”程启顺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饼,只觉得香甜味混着花香沁了满口,饶是不喜欢甜食的他也不禁脸上挂了笑。

“我知道师父有顾虑,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生多少的烦恼都是无用的。”他偷偷看了一眼程启,继续道:“我也给观主去了信,想来也是快到了。”程尚看他吃完了那块玫瑰饼,又喝完一杯茶后方才长出一口气。

“你刚刚说给观主去了信?”程启站起身,扶着门框不知在想什么。“那他可有说什么时候到吗?”他问道。程尚眨了眨眼,有些许不自然的回答:“其实,观主还没有回信呢。”程启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其他的反应,只嗯了一声然后轻声叹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自然直。”

程尚看着他呆立在门口,微风吹起他的衣角,透着一股清冷疏离。程尚莫名觉得他们中间不是隔着这几步,而是隔着鸿沟天堑。

他一辈子都触碰不到程启的衣角,而程启呢,他一辈子都该在那孤峰上,永久的孤独,永久的堕落下去。

程尚心里一慌,快步走过去把他箍在怀里,双臂用力到颤抖。程启静静的感受着少年的温度,原本纷杂的心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他紧紧握着程尚的双手,眼底渐渐浮现一抹疯狂。

他要他和自已一起跌进深渊,同生同死,永世不得超生。

“咳!”一声轻咳打断相拥的两人思绪。程尚一惊,连忙放开程启,垂首后退。程启整了整衣襟,看向来人,却是虚谷子。

“你来干什么?”程启问道,一脸的嫌弃。虚谷子也不恼,只看着他和程尚笑,不发一言。程启被他看的面上一红,整整衣襟转身进了屋子。程尚看他耳尖通红,轻轻叹口气满脸堆笑的把虚谷子让进屋。

待都坐定,程启方才觉得脸上的热度稍稍降下来了点。虚谷子来回看着他俩,好半晌才问道:“这是认定了?”程启斜睨他一眼,啧了一声满脸都写着两个字废话。

“我可不记得请过你。”程启晃着茶杯:“你来干什么?”虚谷子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满目悲戚的望着程启:“你我也算旧识,如今我来看看你,怎就如此生疏了?”程启嘴角微微抽搐,看着虚谷子嫌弃道:“你到底来干什么?还是,你是和靖也一起来的?”说这话时,程启眼睛都亮了一下。

虚谷子扁扁嘴,打破他的希望:“不是。靖也还在青阳山没出来呢,不会这么快到。”程启听他这么说,叹了口气愣愣看着门外。虚谷子看他这样愈发好奇,他歪头问道:“天尊怎么就醒了?我记得当时布阵的时候不是说最少也能坚持百年吗?”

程启闭了闭眼,遮住眸底的风暴,半晌才开口喑哑道:“我猜测,应该是青阳山出了事。”虚谷子接过程尚递过来的茶水,挑挑眉抿了一口听他继续:“此阵是仿照青阳山镇压那位的形制布下的,又从观主那里要了少卿的鳞片。若不是青阳山的主阵出了纰漏,怎会如此快就……”

程启说的条理清晰,着实是有几分道理,虚谷子听着也不禁点头赞成。

“那,”虚谷子摩挲着杯沿沉吟,“那他知道是,我们做的?”程启闭上眼长叹一声,而后沉重点头。虚谷子皱眉眯眼,第一次出现了难办的表情。

一时之间,整个屋子的气压都低下来,隐隐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程尚静立一旁,看他们都满脸愁色,尤其是程启,那眼下的乌青和苍白的脸色更是让人心疼。他看了看双方,刚要张嘴打破这份低压,却被一阵晃动打断。???

程启在震动中猛抬起头,慌里慌张的跑出去,就连被茶水打湿衣襟都没注意到。虚谷子有些懵,刚想问就看程尚似是想到什么,也追了出去,只剩虚谷子一人呆坐于此。

他愣了一愣,在越来越剧烈地震动中慌了神。桌上的茶盏被震落下去,“叮”的一声碎成几瓣。他莫名觉得心慌不已,赶忙起身推开房门来到院子里。х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