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1 / 1)

可离得近了,就发现他的内眼偏远,眸色深黑又透亮,如同阳光下表面?波光粼粼的深潭。

姜若可以从?这双眼睛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仿佛眼中只有她一个人。@无限好文,尽在文学城

这段时间睡得太少,心脏跳动的频率开始加快,连紧握着的指尖都开始发麻。

“睡一会?儿吧,等睡醒之后,我?们就一起回去。”

顾淮安的声音放得很低,像是醇厚的酒里掺和进砂砾,低沉当中带着几分性感的磁性。

姜若忍不住又往他的方向凑了凑,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浓重的药味混着酒味和血腥味一起,其实并不好?闻,她却觉得无比安心。

意识也跟着模糊起来,最后在不知不觉中跟着睡了过去。

顾淮安看着熟睡当中的人儿,往旁边的方向挪动了下。轻微的动作都会?牵动身上的伤口,可他还是虔诚地?在她的额上亲了亲。

冰鉴中寒气上升,殿内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就连从?缝隙中钻进来的阳光都没那么滚烫。

他静静看了一会?,最后也没有抵过睡意,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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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安的?伤口还没有养好?, 根本?不适合挪动,两个人就同时被留在宫里。

安王在知道顾淮安醒来的?消息之后,就匆匆递了令牌进宫, 在屋内做了很长时间。他原本?就是不善言辞的?人, 同这个儿子?接触的?机会原本?就很少, 现在双目相?对,互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科罗什的?人还没有离开?, 到安王府几次问你去了什么地方,我都让人打发了。”顾时维双手撑在膝盖上, “这原本?应该是你的?事, 好?了之后自己?来解决。”

安王并不是闲散宗亲,手上领着东大营的?兵权,负责操练和保卫京城。使团来访,他手上更是压着做不完的?事情。这几日一?直奔波,他脸上的?胡子?全都冒了出来, 身上的?煞气更重。

他抿着唇,声线冷硬, “你不该这样做,难不成忘了自己?的?身份好?, 你和她不合适。”

虽然没有明确表明过态度, 可是很显然,安王也?瞧不上奴婢出身的?姜若,

“什么叫合适?什么叫不合适?”顾淮安抬头望过去。

一?长一?少的?人对峙。@无限好文,尽在文学城

他早就清洗过, 也?换了身干净的?寝衣。寝衣是之前?他在宫中留宿时候,宫里的?人专门准备的?。可是这段时间他瘦得厉害, 原本?合身的?寝衣现在变得松松垮垮,领子?都不能完全合拢上, 露出里面厚重的?纱布来,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无比。

纵使这样,他的?仪态极好?,端正地坐在床上,与安王平视,态度中多了些恭敬,冷静道:“再说我和崔家的?婚事不合适,倘若我有个强有力的?岳家,有些人晚上就该要?睡不着了。”

安王沉默,又道:“可不该是个奴籍,你有没有想过,日后会有人拿她的?身份来奚落你。再者?说,她真的?能融入到这个圈子?中吗?日后安王府就真的?能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不需要?有任何的?帮助?”

“旁人奚落我,那只?能是我没本?事,同她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的?地位够高?,又何人敢置喙?再者?说,那些规矩和门道,所谓的?贵女至多不过学了十来年。往后那么多日子?,我教上她十来年,又如何呢?”

这条理十分清洗,显然是一?开?始就想好?了,而不是所有人想的?那样一?时的?冲动和迟来的?叛逆。

安王弯弯绕绕想了很多,突然手足无措起来,“你要?实在是喜欢,可以等着正妻过门,将她纳入到房中,想要?怎么疼爱都是你的?事情。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惹得皇上不快。”

这确实是看?起来最好?的?解决办法,皆大欢喜,只?要?稍微“聪明”一?点的?人都应该知道怎么做。

可顾淮安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可是我不想。”

“我喜欢她,就想要?她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我身边,和我平分我所有的?荣光。

我想要?她能活得从?容自在,而不是一?辈子?畏畏缩缩在不见天光的?宅子?里,看?着所有人脸色生活,还要?时刻担心自己?的?年老色驰失去宠爱,永远都活在恐慌之中jsg。甚至那怕委屈一?生,她都没个名分,在人生所有重要?的?场合连站在我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他这一?刀伤及心肺,导致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之后,就要?停顿一?会稳住身上的?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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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放在膝盖上的?手不停握紧再松开?,这还是这个孩子?第一?次在自己?的?面前?这么直白而又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顾淮安低着头,明亮的?阳光就落在他的?眉眼间,目光温和下来,继续说道:“我喜欢她的?时候,她就是鲜活的?、笑起来有些没心没肺的?姑娘,我又用?什么去要?求她为了我改变自己?,难道就凭着我那不用?付出的?所谓的?爱意吗?”

“我喜欢上月亮,就要?让月亮永远皎洁、永远明亮,而不是将月亮摘下来放在宝匣里当成夜明珠照明。”

“月亮,就只?是月亮。”

所有的?喜欢都是没有办法隐藏的?,安王能明显感觉到,顾淮安在提到姜若时整个人的?态度都有些不一?样,温和、轻松甚至还有些那种早就被磨灭的?少年气。

同那个坐在听?松院内,压抑隐忍却平静问他“为什么”的?少年没有丝毫的?干系。

他顿时沉默下来。

两人对立坐了很长时间,安王最后起身,言简意赅说了四个字,“我知道了。”

作为一?名武将,他的?身量很高?,手臂和腿上都是鼓动的?肌肉,彰显这自己?的?力量和威慑力。在军营当中,没有人不畏惧和敬佩他,以他为尊。

顾淮安记得,自己?小时候顽皮不堪,攀附在父亲的?身上荡秋千。父亲没有丝毫的?生气,反而是高?兴地举着他,如同所有普通父亲那般将他抛高?玩乐。

可是第二日进宫,他就被皇伯父打了板子?,理由是不敬重父亲。而父亲随即又被派出去讨伐江浙一?带的?黄带子?军,再回来时他已稍稍年长,两个人再也?没有过亲密的?举动。

他眼底涌动着许多看?不清的?情绪,像是有人往胸腔里塞了很多棉花,叫人难受得紧。

在安王要?走出门时,他忽然叫了一?声。“父亲。”

安王回过头,见他没说话,表情也?跟着疑惑。

“注意休息,你看?起来也?憔悴不少。”顾淮安压下那些不该有的?情绪,眸色深黑,简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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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没在意地点点头,转身就出去了。没人注意到他走出去时,耳朵微微发热。

安王随后就去了勤事殿,和皇上呆了一?整个下午,就连大太监冯公?公?都被赶了出去在门口站着。两个人具体谈论了什么也?没人知道,却吸引了不少的?人过来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