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躁的情绪使越风没看出不对,他和张安成再次对上视线,两人关系本来就不怎么样,这下他们间气氛更是火药味十足。张安成攥着陈向天的手力道松了一松,陈向天却没立刻收回手,而是静静等待事态发展,准备随时火上浇油。
宿舍静了几十秒,越风和张安成一直对视着,好像两个看上同一只猎物的猛兽在盘旋着相互试探,等待对方露出破绽。
“张安成,你这小身板挨不住陈向天几下,还是算了吧”越风今天格外地心急,一进门时陈向天就有所感受,现在的对峙他也率先开了口。
而且要走也可以明天走,为什么要今天?陈向天察觉到不对,他需要知道原因,这样就可以在宿舍即将爆发的争吵中更加灵活。
越风说完就站了起来,向前两步,视线看向陈向天,“走啊,你不想见到陆振明吗?”他眨眨眼,用着仿佛理应如此的语气。
感受到陈向天微微一怔,似乎意动,要抽离自己的手。张安成按住他的肩膀,将人压回座位。他的神情更加冰冷,同样站起来,即使身高比越风低了半个头,也不见他有所惧怕,“他要跟我回去。”陆振明陆振明陆振明,这一刻,他无比厌烦陆振明这个名字。
越风冷冷一瞥,“人家有家,和你回去做什么?”话完,他睁大眼睛,微张唇瓣,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转而低声讽刺,“你没有家?真可怜你家里人都不喜欢你”
张安成猛地扑了上去,一下子就打断他的话,越风没料到他会动手,猝不及防地被揍一拳在脸上。张安成的拳头意外的有力,将他打得撇过头越风啧一声,反应迅速,一个抬膝撞在张安成的腹部。
他们两个打起来,结果是毫无悬念的,越风肯定会赢,但张安成却一点也不在意身上受了多少伤,一个劲地冲上去。
乔贝没想到事态会发展的这么快,眉尾微一挑,眼角余光看向陈向天这人最冷漠,看着张安成被揍到吐血甚至表情都不带变一下。陈向天发觉越风愈加烦躁起来,到后面力道都毫不收敛他不想回家?陈向天若有所思,猜测他家里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眼见着张安成站不起来了,乔贝犹豫一下,还是上前拦住了越风,“差不多得了,你想打死他吗?”越风又是给了张安成一脚。
“可不是我先动手的。”越风一扯嘴角,牵动了面部的淤青,眉头皱起来。想要擦掉嘴角血迹的手刚抬起便凝在了半空,他又缓缓放下手,视线凝在走向倒在地上的张安成的陈向天身上,神情骤然变得阴冷。
陈向天将他拽了起来,那白净的衬衫上遍布斑驳的血迹,张安成肤色苍白的手微微颤抖,脚步不稳,栽进他的怀里,神情委屈又兀自坚强。他小声地抽着气,额角的汗止不住地往下流。
“怎么?”越风勉强勾起笑,“你不想见到陆振明了?”那眼神像是萃了毒般恨恨。陈向天微微皱眉,觉得他情绪不对。
听着一直被提起的陆振明,乔贝都有点想和他打一架了。
这时,门传来叩叩两声,打破了屋内僵持的气氛。乔贝看了看一动不动的三人,白眼差点翻上天。没一个顶用的,他嘀咕着开了门,不知道门外的人说了什么,他让出位置:
“越风,找你的。”
越风不耐烦地回头,见到门口站着的几人,神情一变,嘴角的笑彻底拉下。来这么快。他呼出一口气,身上的伤隐隐作痛,最后瞪陈向天一眼,转头就走向门口。
“林助理,你很 听 我爸妈的话啊,”他站在门前,手扶着门,张牙舞爪,把宿舍当成自己唯一的领地来维护,讽刺的声音丝毫不掩饰,“提前这么久到。”
带着黑色细方框眼镜,身着西装的中年女子温温柔柔地笑着,身旁几个身材高大的保镖站在她的身后全是为了防止越风逃跑的人。
“不好意思,这是越总的要求。”她客气地说,想让越风安分地跟她离开。
越风嗤之以鼻,微侧头,眼珠向右一转,“不急,”声音变调似是在压抑情绪,林助理顺着他的视线向屋内一看,就见到被陈向天搀扶着的满是血迹的虚弱的张安成,“你可以想想怎么帮我善后了哈。”见表情终于变了,面上流露出惊讶的林助理,越风终于发出一声笑,他捂着嘴,眉飞色舞,神色有些克制不住的张狂。
林助理的越风居然把张家的儿子打了就算他不受宠她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这件事我会通知越总的,”林助理沉声道,“但我今天的任务就是带你回去,”她一伸手,“请。”
越风知道自己没得选,挺起背没再回头,迈着大步走了。几个保镖立刻跟上去,林助理揉了揉太阳穴,一抬头脸上又挂起职业的笑容,她柔声安抚面前几个越风的舍友,递上名片,对张安成态度诚恳地道歉她也算越风半个监护人了,从小到大帮越风收拾的烂摊子简直不要太多。
张安成听她说话,面上的神情却没甚波动,颇为意兴阑珊,淡淡表示这件事随便她们怎么处理。他已经预知家里人的反应:那就是不会为他纠结到底。他态度冷淡,拒绝后便不开口了,视线一直放在陈向天身上。
林助理显然也是明白的,几声感谢,接着暗示陈向天和乔贝不要声张这件事,话中隐隐承诺会给一笔不小的封口费。给张安成叫了救护车,各方面都处理好,她才转身要离开。
陈向天扶着张安成的手,心思活络起来,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或许可以直接告诉这位助理关于越风对他做出的事,嘴一张,他想喊住她,刚说出口的话却是变调了的痛呼,骤然弯下腰,神情扭曲。
“没事”,手揽住他的腰,清淡的声音从上方轻飘飘地传来,落在他不断战栗的背脊上,“他胃病犯了。”那声音仿佛如有实质,将陈向天压垮了,他呜咽一声,缓缓半跪在地,短短十几秒就冷汗遍布。
脚步声逐渐远去,乔贝啪的一下关回门,看着地上的血,觉得今天真是一地鸡毛。
张安成渐渐蹲下,他浑身都在痛,鼻腔似乎是被血堵住了,呼吸有些困难。他捧起陈向天的脸颊,“别乱说话啊”那眼神缱绻,泛着一层水雾,他细语呢喃道,“怎么就不长一点记性呢。”那只手捏了捏陈向天的耳尖,姿态亲密。陈向天神色恍惚,过于强烈的电击使他大脑放空,刺痛到麻木,身体颤抖着,他不受控地跪倒在地。
乔贝听着他不自觉吐出的哀声,呼吸悄然缓和,尾椎骨奇妙地升上一股酥麻的感觉,用食指指甲刺着指腹,力道大得将柔软的肉压出一道深印,他骤然的开口打断自己心中隐隐泛起的涟漪:“张安成,你别弄他了。”他偏过头,陈向天那结实的肌肉不断颤抖的肩背从视野里消失。
乔贝浑然不知自己声音暗哑。
张安成手腕肿起一大块,神经质地一下一下抚摸陈向天占满汗液的后颈,他呼出一口气,忽视作痛的胸腔,压低上身凑到陈向天的嘴边,聆听他细碎的、不成句子的骂声和呜咽。
“别把别人扯进来,”他将脸埋在陈向天的脖颈处,鼻尖蹭过他的耳垂,失色的唇瓣微微张合,“不然我就把照片放出来了哦让所有人都看到你发骚的样子、这样、呼,”眼神已经迷离,显然是因为伤势有些昏沉,他晃神间让陈向天夺过手机关掉电击。
陈向天倏地坐在地,手肘仓皇地磕在地砖上,颤抖着撑起身体,张安成昏在他身上,而他的脑子同时也都晕乎乎的,胸膛如海浪般起伏,张着唇尝到了溜进嘴里的汗水,咸涩的味道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里。缓过气来,他毫不留情地推开张安成,被电到发慌,脑子只可悲地庆幸这次没有失禁
为了躲避自己的悸动,乔贝早就爬上床去,不管两人的死活。
很快,张安成被人送到医院去,宿舍安静下来,陈向天坐在床上,手脚发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喂。乔贝突然的开口打破了宿舍的安静,他似乎把自己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陈向天沉默着等待他的后话。大概沉默了十几秒,乔贝才再次开口:
“要反抗就乘早吧”
他当然知道陈向天一直都明里暗里地抗拒那两人,可乔贝依旧觉得陈向天还是对自己的处境认识不够深刻,这个人顾虑太多,想保全面子又想着学业,这样下去难免会走向失败的结局乔贝斟酌着语气,“再不快点”他的话半遮半掩,没了声音。
乔贝总有种预感,陈向天要是继续和越风、张安成纠缠下去,下场绝对会很惨。他莫名想起陆振明前些年从野地挖来的花草在毫无保障的贫瘠的野地能自由生长的花草栽进装着沃土的花盆,没养几个月就被精心照料死了。陆振明当时心疼坏了,直道自己该放个大点的花盆的模样还在他脑里打转。
那你他妈的倒是帮我啊。脑子被电晕乎的陈向天骂他一声,泄气似的把张安成的手机摔在地上。他尝试解开贞操锁,但没有用,app里居然没有解锁这个选项。
陈向天没有理解他的意思。这让乔贝怜悯似的一抿唇,住了嘴,但心里还止不住嘀咕:陈向天死定了。但转念间,他的心又安定下来,至少没人和他争陆振明了。这么一想,乔贝突然就有些期待陈向天快点被管起来。
第26章 电击和骗
国庆假期还挺愉快的,眼前没有没有张安成的声影,耳边没有越风冷不丁的嘲讽,还能在陆振明面前报道除了他身上时不时冒出的电击外为什么相隔几百公里还能有用?究竟谁发明的远程控制?!陈向天猛地一颤,熟悉的电流在身上窜动的时候他瞬间低下头,掐紧了手,随后抬起头强迫自己对陆振明露出微笑,那是个勉强的笑。
“感冒还没好吗?”陆振明面容清隽,年近不惑,眼角有几条细细的皱纹,因为常年锻炼,他身材干练,行为举止如清风般干爽宁静。他和乔贝是养父子,可性格却截然不同。“脸色不太好啊”陈向天其实有些听不清陆振明说了些什么,面上的笑挂了会带上茫然。乔贝在旁抢话:“个牲口身体好着呢,”他一把拽过陈向天的手肘,当着陆振明的面把人从大厅拖进休息室,“振明我带他去练练”乔贝很少叫陆振明爸爸,向来都是直呼其名,大概和他是稍微大了才被领养有关。
他的声音渐小,门一关上,彻底拦住了余音。
“哪有去休息室练的。”陆振明失笑地摇摇头,觉得陈向天之前在电话里告诉他的不是虚言,这两个他看大的孩子关系确实逐渐好起来。他双手背在身后,姿态悠哉地去查看其他小朋友的训练情况。
却不想休息室里乔贝直接将陈向天摔在储物柜上,发出一声巨响,“你说你回来做什么!”他漂亮的脸蹦出青筋,对着陆振明的好脸色在看向陈向天的那刻瞬间变得冰冷不屑,可见到他兀自颤抖的身躯,又勉强压着情绪,迈着长腿在休息室里走来走去。
“就这么想让陆振明看到你被电到尿的样子吗”乔贝还是忍不住刺了一句,看着陈向天靠着储物柜还不断下滑的身体,看不过眼把人拽到椅子上,手下的皮肤透着一股凉意,但乔贝好似触到一团热火猛地又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