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1)

“奴才,奴才……”

萧凤鸾不紧不慢地解下银鼠披风,搁在老孙身旁的桌子上,“你说啊!怎么不敢说了?”

姓孙的瞥着那件浑然似雪的披风眼瞳发紧,萧凤鸾声音很淡,不见发怒,却让他的酒意彻底醒了。

萧凤鸾拨弄着指甲套,漫不经心地朝他看了一眼,“怎的?真以为落难凤凰不如鸡?你们这些贱奴也敢刁难起我哥哥来了?”

“不敢!奴才不敢!”姓孙的一个劲磕头,脑门撞在地上砰砰作响。

“你听着!凤凰落难了还是凤凰!你们这些贱奴要是再敢这样对他,我会让人先打断你们的腿,让你们一路爬出王府!滚出去!”萧凤鸾一挥手,凝着寒光的指甲套指着门外。

依她的性子,这些以下犯上的贱奴早该处置了!但她是晚上独自过来的,为的是避人耳目,故而不想将这件事闹大传到沈玉琛那里。

老孙连滚带爬地出了房间,他前脚刚爬出去,后脚门就被砰地一声关上了。

老孙并没有走而是靠着木门喘了好一会粗气,差一点,他这一条命就要保不住了!

门里说话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

“王妃娘娘,这么晚了您应该早点休息,不需要再跑一趟……”萧毅叹息了一声。鸾儿这样胆大妄为,一点也不知掩饰他们之间的关系,迟早会出事。

紧接着就是萧王妃满不在乎的回答,“本王妃做事从没有怕过!谁敢将这件事传出去,我就割了他的舌头,一截截地剁碎!”

“如果我不过来,就任由他们这些胆大妄为的奴才欺负你吗?”

老孙没敢再听下去,他捂着自己的嘴巴蹑手蹑脚地溜出了院子。

外院有三间别院,一间专门腾出给萧毅养伤,剩下的两间,一间用来堆放账本物件,还有一间便是杂工们混杂睡在一起的通铺卧房。

三间别院前面靠近王府大门,还为这些杂工们挖了一口水井。

深秋已过,入冬的夜分外长也分外冷些。

老孙扶着井口站着,看着水井映出一汪晃动的寒月。

他身上穿得破夹袄身后湿哒哒一片,冷汗黏在身上,风一吹直凉入骨子里。

老孙站了一会,这颗乱跳的心还是没能平静下来,他砸吧着嘴巴才发现惯常喝得酒壶没有带回来还放在萧毅的别院里。

夜还很长,酒瘾犯了的苦旁人不清楚,那种感觉就像身上藏了无数虫子往心窝里乱钻。但老孙也是个惜命的人,蝼蚁尚且想活,何况是个人呢?

他在原地转悠了一会,还是决定悄无声息地去一趟院子,拿了酒壶就走绝不逗留。王妃手段再狠,杀人也需要个理由不是?他嗜酒如命也碍不着旁人!

这么想,老孙的心踏踏实实地落了回去,迫不及待猫着腰往萧毅院子走去。

可是,刚踏入院子他就听到了不寻常的声音,那不是寻不着路的北风发出的呼啸,也不是猫儿叫春的声音,而是男人和女人……

他年过不惑,虽没讨上媳妇,但窑子勾栏总去过一些。

老孙雷劈一样地站在原地,落回去的心乱七八糟地又跳了起来。

房间里不可能再有别的女人,只有正妃娘娘……萧毅姓萧,她也姓萧,怎么会?怎么会!

老孙面红耳赤地站着,两只脚就像是生了根一样半分挪不动。

屋里传出的声音有诡异的魔力吸引他一步步走了过去,他靠近木门细听还觉得不够,又用手沾了口水戳穿了那层纸窗……

一滴寒露从松枝上坠落,滴入幽凉的井里。

第九十四章:一滴血

这世上寻不着道理的事太多了,就比如有人说冬日里不要看井。水井属阴像面镜子,那些冤死的亡魂无处可归兴许会住在井里,最容易将看井的人吸进去。

井里的月是天上的月,还是人间的月谁分得清?

高门富贵之下还能没几条人命?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只需动一动嘴皮子,让你死只需一句话的工夫。

处置一条人命,或许连理由都不需要!

姓孙的被人找到是在井里,冬衣穿得厚,人浮在水上,脸却是朝下的,像是被人用力摁了进去。

这一幕将早上打水洗脸的杂工下人们吓得半死。一吵一闹整个外院的人都醒了,大家披着衣服出来看热闹。

不大一会,姓孙的尸首就被人打捞了上来。

只是泡了一夜,身体浮肿了些,脸上的五官神态还能看的清楚。

那些人用竹竿将姓孙的尸首拨了一面,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后,饶是汉子也被惊得心里咯噔一跳,浑身起毛。

只有一个人静静地站在人群后面,兴许是朝日太过刺眼,小连儿眯了眯眼眸,脸上不见害怕也不见惊讶,只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了一句,“还是死了。”

“娘娘昨夜前院出事的事情您听说了没有?”玉兰蹲着身子用火钳翻动金丝炭,冬天天冷金丝炭烧不透容易起烟味,“那姓孙的马奴死的不寻常,该不会是跟萧妃有关吧?”

越往后说,玉兰的声音越小。她让小连儿做了什么手脚,她心里有数,说一点不心虚害怕也不可能。

不过,好在小连儿手脚利落得很,没有被旁人发现。将那瓶加入燃情药的伤药换了回来,交还到了她的手里。这样一来,就算萧妃心里起疑,也找不到证据!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撞破了不该撞见的事,他一个养马的下等奴才怎么就突然溺水死了?

“听小连儿说他死的样子惨极了,嘴张得极大满嘴的牙都能看见,眼睛圆鼓鼓地瞪着,肚子涨得极大像个青蛙。小连儿说他的肚子里装满了水,人一碰就不停地从嗓子里冒水出来……”身子就靠在火炉玉兰还是打了一个寒颤,“娘娘你说用什么法子,才能让人死的这么惨?”

许琳琅握着绣绷的手一顿,没有拔出来的绣花针刺破了指尖,血珠染在了白色的绣线上。

“娘娘!”玉兰惊呼一声,许琳琅恍若没事地抿去了自己指尖的血迹。

她放下绷子,在纸上写道:“也只有萧凤鸾这样心狠手辣,把人当老鼠一样戏弄折磨。”

老鼠?玉兰先是不明白,等她想明白之后,头皮一阵冷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