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面试吗？”

张扬带着简历，进了一座商厦的前厅。此时，华文公司的前台，正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华人面孔，涂着指甲油。

“对……”

话还没说完，对方斜眼打量了张扬半天。在她的认知里，来这种城市谋生路的华人，基本都有问题，像这种帅气的男人八成是下海的。

“我觉得你挺合适，明天就可以来上班！”

闻声，只见一个梳着中分头的男人客气地送着一个华人女性，一直送到大门口，才恢复常态，随后打量起了张扬。

“你是下午两点预约面试的那人吧？”

张扬看着他一身名牌西装、名牌表、名牌鞋，认出他是金经理。能让经理如此客气，刚那个女生想必有不凡的背景。再瞧女前台，当着自已的面还跟这个经理眉来眼去的。

张扬刚要上前握手，经理一脸不屑，只是招了招手，示意他跟着，自已则走在了前头。见张扬没跟上，突然变得不耐烦起来。

“我一会还有个会，你要面试赶紧过来！”

进了会议室，只有他一人，四处堆满了文件。烟灰缸里，积攒了不知几日的烟头。一个电话之后，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急忙跑了进来，收拾起来，还打开了窗户。

张扬知道这个中年男人，他才是之前公司的负责人，叫唐耀荣，祖籍福建人。看文档，说他潜规则客户，之后被解聘了，没想到还留在这。

“在哈佛上过大学，商贸管理，敢问，你为什么跑这里来工作？”

金经理不但一脸不屑，双脚还搭在了会议室的桌子上，点起烟抽着。

“我很喜欢这座城市，想留在这里发展看看，先找个谋生的工作试试。”

“你通过了，明天就可以来上班，正好，老唐你就带着他熟悉一下吧。”

说完，金经理把简历扔在了一旁，出了门看到前台，对着她又是一阵子搂搂抱抱，前台女发出的矫情声堪比站街女，令人作呕。

第3章 街头杀人

“简历很棒，学校拿过奖，四年奖学金，项目运营经验也有……只是，你来这里会屈才！现在的华文商贸，已经不是当年……哎，自从管事的去世以后，这下边就乱了！罪过罪过，上帝我不应该论断人……”

张扬看到唐耀荣那虔诚的姿态，知道他是个极为虔诚的信徒。只不过，他家里有个脑瘫女儿，还有一儿一女，妻子没有工作，全靠他一人维持生计。

“这些表格你先填一下，今天我带你了解我们的业务。”

随着张扬填完入职表格，唐耀荣带着他熟悉了公司的以往业务。在这里，公司要面对医院、科技公司，主推技术，当医疗器材运来后，还要专门负责维修、保养等工作，也会负责临床药物的数据采集，以及一些进出口的保健食品。

公司负责的项目众多，每种都是大项目，随便一个做好了都能增收，然而连年赤字，这让张扬百思不得其解。

“在这里华人公司会被针对吗？”

“我们为一些福利机构和医院提供免费药物，本地人很尊重我们，但是自已人……出来混，记着留个心眼，别多问，把自已活干好就行！”

听唐耀荣这么说，张扬只能暗自观察，所有的实况，都被他尽收眼底。

熟悉完公司之后，第二天张扬开着一台廉价车赶来上班。谁知刚到门口，就被金老板喊住，让他一起装货物。

只见才卸完的一卡车国际货物，被他转眼装进了箱车，来帮忙的几人似乎对此见怪不怪。

“这是运去哪？”

张扬询问着同事，同事却根本不理会他。随后几个年轻人上了车，随着金经理停在了隔了两个街道的另一家小公司，产品信息一模一样，只不过公司名字叫金来顺商贸。

张扬跟着众人搬了一上午，包括用来做慈善的，免费提供的临床药，新到的产品，全都搬进了这家公司。

这一天，让张扬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为了拿到所有证据，他外出找项目、推项目也都依照金经理的吩咐，用金来顺商贸的名义，直接做空了华文商贸。

也是此刻，张扬这才清楚，这几年的账都是假的，难怪看着不对劲。

“老唐啊，我对你不错吧？当年你出事，闹进了警局，是我出面解决的吧，我看你可怜，还私自把你留下，给你条活路，对吧？你记录这么详细，是想找机会举报我吗？”

这天，张扬本来有事要请教唐耀荣，来到办公室，就听到他被金经理数落。

“金总，是您让我如实记载的，也按着您说的改了，不然上边再派人来查账，一看细节都对不上，肯定会出事，到时候大家饭碗都保不住。”

“那个什么安卓文是吧，以前负责人是他，人都已经死了，他又没有后代，这家公司早晚关门，你最好老实点，不然金来顺商贸可没你的位子。”

“金经理，我们的货源都是圣华集团那边提供的，产品改良换代，这些东西造不了假，这公司倒闭了，你也没有货源了！”

“只要吃不死人，用不死人，谁知道真假？不然我建工厂干嘛？先把钱赚到手再说，我告诉你，出任何事我第一个拿你开刀！”

见金经理要出来，张扬急忙走到了复印室，打印几样文件后，他请示过唐耀荣，假意去外边接待客户，离开了公司。

这是张扬尾随金经理的第七天，这人不但喜欢混迹酒吧，还和当地黑白两道都有勾结。一出来，张扬就会换掉行头，戴上眼镜，精心乔装过后，才会混进夜场。

一进门，路过一处包房，只见金经理和几个看似有头有脸的人物，每人身边陪着一个美女，美女们穿得那叫一个妖娆，哄得这些人心花怒放。

然而，就在张扬路过隔壁包房时，他愣了一下，只见一个一头短发的亚洲男人，正在独自品味着酒。虽然留着胡子，可那刚毅的棱角，还是让张扬认出了他，没错，正是邹凯。

三年前，邹凯信誓旦旦地说要将传媒公司托付给王老师和邹萱打理，然后毅然决然地去当了警察。可打那以后，他就如人间蒸发一般没了消息，任张扬四处打听，问遍了所有人，却依旧没有半点儿头绪。

如今，他竟然在这异国他乡的混乱之地现身，张扬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就在这时，金经理带着一群人趾高气昂地离开了包房。张扬一个不留神，险些和一个浑身布满刺青、凶神恶煞的亚洲男人撞个满怀。瞧着那男人嚣张至极的模样，张扬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连连后退，大气都不敢出，直到他们扬长而去。

张扬心有余悸地再次走向那个包房，想要确认一下。谁知刚一靠近，竟差点和邹凯来了个脸对脸的亲密接触。张扬此刻贴着假胡子，戴着眼镜和帽子，伪装得严严实实。邹凯看到他时，先是微微一怔，随即毫不犹豫地推开他，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紧接着，外边骤然传来几声刺耳的枪响，街道瞬间像炸开了锅，陷入了极度的混乱之中。

“朋友，千万别出去！”

张扬刚要抬脚出去一探究竟，却意外地发现唐耀荣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酒店内。只见他手里紧紧握着相机，正全神贯注地记录着金经理的各项开销。张扬好奇地一问，才知道唐耀荣说这些都要算在公司账务里，属于公事公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