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1)

刘妈妈赶紧说道:“这库房钥匙一直是奴婢管着,九姐儿若是要拿什么东西,奴婢便去曹妈妈那里先录了,再给您拿!”

九姐儿看了一眼不吭声的曹妈妈,心中有了几分计较,二太太身边的几个管事妈妈,也有受宠和不受宠之分,不过这曹妈妈,好像不怎么得刘妈妈和赵妈妈的意。她只是好奇这么一个可以完全忽视掉的人,竟然能掌管账房,不管怎么说也应该有几分才对。

不过九姐儿的心思却没有多放在这上面,二太太这一次应该是正式跟她介绍府上的管事妈妈,这四个妈妈各司其职,可不管做什么事,都要与另外的妈妈说上话,否则别想把事给办好。就像库房支出了东西,账房也得记录一样。

九姐儿紧紧的攥着拳头,手心冒出了一层热汗,二太太的这层心思,莫非……

等九姐儿与另外两个妈妈也熟悉了,二太太才说道:“我身边虽然有你们几个已经很不错了,可我毕竟掌管着这么大的一个院子,以前都有三姐儿帮忙打理着,现在却只有我一人,身子总是吃不消的,便让九姐儿跟在我身边好生学着,你们以后若有事,也可以先与九姐儿商讨之后再与我说。”

她扫了一眼四位管事妈妈,继续说道:“别看九姐儿年岁小,就以为她好欺负了,以前三姐儿跟着我学管账的时候也是这般年岁。你们该知道怎么帮九姐儿。”

二太太虽然说得很平静,但四位妈妈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同声回道:“奴婢不会让二太太失望。”

二太太看着自己身边的四个妈妈,心里很是满意,这四个妈妈掌管着府上的一切,可这府上的一切到头来还是在她的手上。她绝对不会把薛府还给老太太。

“曹妈妈,待会儿你便把上一年的账本和现在的账本给九姐儿看看吧。九姐儿先跟着邓妈妈学了一阵子算账,是该管账了。”

曹妈妈惊诧的抬起头,张了张嘴,却被二太太的眼神给瞪了回去,曹妈妈赶紧答道:“奴婢遵命!”

二太太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九姐儿才刚刚开始管家,就从这府上的开销账本开始算起,以后再去查查库房和庄子。”她又对九姐儿说道:“九姐儿,你可别辜负了婶婶的一片心意。以后下午的时候就不用去荀绣娘那里了,与曹妈妈管理账本吧。”

九姐儿觉得自己带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二太太竟然直接就让她管账了,可如果一下午就学管账的话,那她的女红怎么办?不论如何,女红若是做不好,难道以后的嫁衣还得让其他的人去做?

“二婶婶,九儿能不能上午与曹妈妈管账?下午九儿想学女红,九儿的女红不好……”

九姐儿弱弱的询问道。

这倒让二太太愕然了,“你竟然更喜欢女红?你可要知晓,女子虽然无才便是德,可在大宅子里,管账却要才德兼备,你若连字都不认识几个,怎么管账?怎么管府上的一切。”

九姐儿听出了二太太话音中包含的急切,赶紧解释道:“九儿不会落下读书习字,九儿的奶嬷嬷以前是母亲的贴身丫鬟,她能教九儿读书习字。”

二太太有些闷闷不乐,不过想到九姐儿只是跟一个下人读书习字,将来或许不可能如她母亲那般惊艳才绝。若是把宅子放在她手上打理,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她改变了注意,应下了:“好吧,想来老太太也没有太大的意见,你且先与曹妈妈拿账本吧。”

九姐儿和曹妈妈都向二太太福了福身,二太太又对着另外的三位妈妈说道:“你们都散了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直到回到东苑,九姐儿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二太太这么轻易的就把账房的账本给她了?要知道账房可是宅子的一切啊。那曹妈妈也是,只嘱咐她不要把账本拿给任何人看,就连她身边的姚妈妈也不行。九姐儿只觉得怪异,但还是应下,毕竟干系着自己将来打理薛府的事,她不得不认真。

只是她觉得这管理宅子的权力,来得太容易了些,至少比她想象中容易了许多。

第六十五章 纰漏

九姐儿先拿了一本府上年前丫鬟和姨娘小姐们月例的账本看着,她仔细的浏览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错误的地方,只是光看这一本,就花费了她两三个时辰,摆晚饭的时候姚妈妈看着也心疼得很。

九姐儿忍不住蹙了蹙眉头,照这么下去,其他的几本肯定得花更多的时间,今年虽然才过了那么两三个月,但那些账本才是她真正该用心去对待的。

晚上的时候,她吩咐了姚妈妈去睡觉。

如果,每天都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整理账本的话,在三姐儿出嫁之前根本就不可能让二太太在管账上依赖她,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走到书桌前,拿了毛笔,干脆用阿拉伯数字和后世的记账法重新整理了一遍,还好这本帐只记了三个月的,不然她也要花大量的心思去整理,至于上一年的,还是先放在一边吧,她现在得先了解最近的账本。

接着,九姐儿重新把账算了一下,忍不住愕然,又重新去看了一遍原来的账本。

怎么回事,她明明就是按照账本上记录的,账本上也没有错误,怎的算出来差了这么多钱,难道是她算错了?

她又计算了一次,确定自己根本就没有算错,可账本上的结果跟她算出来的完全那不一样。九姐儿心里莫名的多了一丝焦躁。按捺住心里的情绪,她又翻出了厨房的账本和和库房的账本,脸上更加难堪,再翻了翻年前的账本,稚嫩的脸上布满了凝重。可心里的怒火却并没有因为表面的平静而熄灭。

她被算计了,而且还是自己自愿跳进这个坑的。

九姐儿瘫坐在椅子上,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每一个账本或多或少的与最后总的钱财完全不一样。不仅如此,那庄子上的账本可以说是完全亏空,要知道,薛府最赚钱的就属庄子了,就说那些佃户每年上交的税就够府上丫鬟姨娘们一年的开销,可这府上的开销却是从另外的库房移过来的,至于那库房的银钱,大多都是下面的人送的银钱,或者是薛府祖上积累的。可看那库房的账本,根本就没有亏空过,还有多余的出来。可按照她的计算,库房除了留给三姐儿的嫁妆,根本就没几个钱了。至于庄子上的那一大笔,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紧紧的咬着唇,难怪老太太对于二太太让她管理宅子没有任何意见,原来如此。如果她接手了薛府的事情,那么这些亏空只有她一个人去填,跟二太太和老太太一点关系都没有。若她把这件事直接抖出来,那么也这些亏空也会算在她的头上。

把这些账本上的记录全都重新计算过,里面的亏空折合成银子已经高达五万两银子。五万两,她从哪里去找这些银子。难怪二太太不让邓妈妈管理账房,她是怕被邓妈妈瞧出来吧,邓妈妈那么精明的一个人。难怪那曹妈妈想说话却没说出来。

九姐儿心里苦笑,二太太是以为她年龄小没有经验看不出来吧,是的,虽然从这些记录上看不出来,可她用后世的阿拉伯数字记录整理,所有的账目一目了然,还看得出哪里的银钱挪到了哪里。可就算如此,这上面还是有一部分亏空的没有记录。

五万两银子,只需要下面的官员一两份礼物或许就能填补,可对于九姐儿来说,在短期内填上这么一个大窟窿,根本是天方夜谭,她根本就没有赚钱的途径啊。当然,除了还放在周姨娘手中的三个嫁妆铺子。可前不久才跟周姨娘约定俗成,那几个铺子她不会过问,可这才过了两个月不到,就要开始动铺子上的钱了吗?

难怪啊,二太太不着急打她那些铺子的主意,原来她竟然是想让她把那些铺子赚来的钱财补上这些亏空的。

不能动那三个铺子!九姐儿咬咬牙,好不容易才让周姨娘妥协,除了周姨娘之外,她也没有更好的人选去管理那三个铺子呀。至于管理宅子这个权力,她也是万万不能放手的。她花费了好多心思才谋了这个位置,眼见着这个位置就要到手了,花费了许多心思,到头来,却只是一个空壳,可这个空壳她不能放弃,若是放开了,那么她在薛府就真的完全没有立足之地了。

只需要老太太和二太太的命令,她那三间看起来牢固的铺子或许就被她们给瓜分了去,那还不如自己去填补这个缺口。可是她又要用什么办法去堵上这个纰漏?

一时间,九姐儿陷入了两难的局面,要么得罪周姨娘,抱老太太和二太太的大腿,要么放弃以前的努力,做一个被遗忘的小姐儿。

可这宅子里的人会让她过好日子么?不可能的,没了老太太的庇护,这宅子里的一个粗使丫鬟恐怕都能随意拿捏她,现在看起来锦绣和冯妈妈是她身边的人,可她要是放弃了这一次的机会,锦绣和冯妈妈是决计不会继续留在她身边的,到时候,也只有姚妈妈一个人。她不想让给姚妈妈过这样的日子。

“呼”九姐儿吐了一口憋在胸腔里许久的浊气,暂时把这件事先放开,还好她现在就发现了。五万两银子对于一辈子都种田的人家肯定出不起,可对于薛府的人来说,也就那么点钱。或许是因为九姐儿从来都没有缺过钱,所以觉得这点钱她还是能接受的,至少只要给她时间的话,她就能补上。不过若再隔一两年才发现的话,就算把她卖了,她也补不上这些钱。

她推开所有的账本,揉了揉太阳穴,二太太肯定她不能看出这些门道,所以才敢如此,如火她猜得不错的话,二太太恐怕是想在两三年后才会跟她坦白吧。那个时候再完完全全的把宅子的事情交给她,那么她除了拿那三个铺子送给薛府,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补上这么大的缺口。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九姐儿心里暗恨,却无可奈何,这是她自愿跳进来的,怨不得别人。或许从一开始,老太太和二太太就是这么打算的,那么之前她所作的一切,在她们眼中全都是笑话。来薛府快半年了,竟然被老太太和二太太当猴子耍,这口气,她咽不下去,可现在就算咽不下去也得闭上嘴,打落了牙齿还得往肚子里吞。

这件事要告诉姚妈妈吗?还是她自己拿定主意。她默默的闭着眼,过了许久,当睁开眼的时候,眼中的怒意已经消失了。

她淡定的抽出了厨房的账本,如果现在开始做的话,以后会好很多。九姐儿咬了咬牙,静下心从新把厨房的账给整理出来,又研究了好一阵子,总算是看出了为何账本上记录得不错,可数额却不对的猫腻。

等把这些做完之后,九姐儿放下账本,熄了灯爬到床上。管理厨房额好像是李妈妈,不过听冯妈妈说,那李妈妈那一边都不占,可厨房的亏空却没有比其他地方少。相反的,除了正院儿和老太太那里,谁想吃点特别的,都得送上银子,那李妈妈赚得不少啊。不过在这大宅子里,大家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她们不会以为李妈妈拿的钱有多少,可看了那账本,九姐儿却不认为李妈妈是个无害的人。

或许厨房的账本把所有人都骗了吧。

九姐儿默默的闭上眼,唇角忍不住上扬,这一个亏她吃下了,可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吃亏的人,以后……呵呵,以后一定要让她们把吃下去的全都吐出来。

她现在已经对什么血脉亲情完全没有了半分的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