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空换衣裙,只披上?杏仁给她新拿出来的妃色斗篷去了前方皇帐。
帐帘紧紧闭着,小安子一脸愁容地望里头。
“小安公公。”
听见?烟戚唤他,小安子回头时略有吃惊,快步迎上?来,压着声儿问:“小主,您怎么来了?”
一看?这架势,里面定因皇帝受伤而忙成一团,她和小安子说了来意。小安子几?番纠结还是转身进了帐中通报。
烟戚很顺利地被允进去,一进去是议事的堂子,一大扇木雕的山水屏风遮挡住了内里。血腥味儿明显,小安子偏头,烟戚也稍微将头凑过去,还未等小安子说话
“罗氏,过来。”沈衿的声音就先传了出来。
小安子闭上?了嘴,爱莫能?助地看?了烟戚一眼。烟戚只得?走进去,只不过十分谨慎,沈衿靠坐在小榻上?,身上?的伤刚覆着药,衣襟散着,隐隐约约能?看?清精瘦的胸膛。
烟戚下?意识挪了视线。
“罗才人。”年过半百的御医收拾好医箱,先向烟戚行了个礼,随后转向沈衿,嘱咐道:“陛下?伤口不可沾水,待药干透,半刻后方可包扎……臣还是再候片刻吧。”
“不必,夜深了,陈御医先回去,包扎是小事,有宫人侯着呢。”沈衿道。
皇帝执意,陈御医也只好背着药箱走了。
福顺他们也都?很有眼色地离开了,等人都?走了,沈衿这才向后仰靠着,望向烟戚,开口道:“爱妃怎么来了?”
一听爱妃,烟戚竟莫名其妙放松下?来,一时连她自己都?汗颜,有了不留情面的罗氏,虚情假意的爱妃听起来都?顺耳多了。
也能?看?出来他确实没什么事,若是箭上?带毒,御医不会轻易离开。此刻烟戚真诚道:“嫔妾发觉衣衫沾了血,担心陛下?,才来求见?。”
美人眸色认真,按时辰算也确实如她所说,回去一发现就来了。但关心?沈衿方才一直都?在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引他去那处,再有同伙来刺杀他的。
如今她一来,他的怀疑略微打消些,微微一笑,反道:“爱妃何故担忧?怕朕死了,拉你陪葬?”
烟戚神色僵住,硬挤出来一个笑,“陛下?乃天子,怎会轻易有事。嫔妾只不过忧心陛下?伤势。陛下?实在是说笑了。”
“不是说笑。”沈衿忽而敛了神情,看?着烟戚,正色道:“朕不喜生殉,若朕死了,旁人不用陪葬,只要?一个你陪着,便可。”
烟戚真是面上?僵硬,笑都?笑不出来了。场面话都?不知该如何说,她难道还要?感?恩戴德他的“偏爱”不成?她还没进宫多久,怎么偏偏针对她一个。
“陛下?福泽深厚,定能?长命百岁。”她只能?勉强说了一句。
沈衿笑了笑,并?不当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场面冷了下?来,被冷落的烟戚看?向桌旁的纱布,他似乎没有让人进来包扎的意思,反正她在此也是尴尬,便斟酌着提议道:“不如嫔妾给陛下?包扎吧?”
“你会?”沈衿挑眉问她。
这便是允了。烟戚拿起纱布,也对着沈衿笑了下?,“嫔妾从前是侍女么,这些伺候人的事总要?学?的。”
“你对此倒是丝毫不忌讳。”沈衿哼了一声,心中莫名不舒服。若是旁人,一朝飞上?枝头,巴不得?无人再提起从前低贱的出身。可她倒好,见?天挂在嘴上?念叨。
他能?说,她自己为什么不能?提?
“伺候人的事儿”还是出自他口,烟戚在心中吐槽,面上?却?乖顺地不再反驳,拿着纱布凑近沈衿后,遇到了更为难的事。
烟戚又脸红了,她、她还没看?过男子身子,一时什么都?想不起来,拿着纱布的手?停在半空。
见?她含羞带怯,没了方才自提侍女的落落大方,“怎么,又不会了?”他不免调侃。
被他一激,烟戚将注意集中在他腰侧的伤口上?,大约寸长,皮肉破开,边缘浅,中间深,敷上?的药已经干裂了。
烟戚将热水煮过的布条绕过他腰身,像是主动抱住他,他呼吸落在她脖颈间,她慌乱间又缠了一圈,这才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脸上?热意稍解,烟戚却?放心了,他看?起来没有严刑逼供她的打算,今晚的事就这么轻飘飘地被掀过。
心虚或是点因为他救了她而起的愧疚都?让烟戚半蹲下?去,素手?翻动,认真地系上?一个严严实实的结。
又是那股,若有若无的清甜香气。
沈衿微垂下?眼帘,她鬓云般的青丝是乱的,长睫偶尔落下?,葱白纤细的长指行云流水,简单的动作也看?得?人赏心悦目,淡淡的呼吸似乎落在他小腹上?,他不禁呼吸微停,再看?她时,喉结滚动。
只觉此刻漫长无比。
“好了,”烟戚站起来,“陛下?早些歇息,嫔妾”
她话还没说完,手?腕便被沈衿拉了过来,他一点不懂怜香惜玉力道很大,烟戚摔在他身上?,右手?按在他胸膛上?,又慌张移开。
烟戚忽而想要?起身逃跑,非常不安,与沈衿对视一眼后,下?意识躲避他沉沉的眸,支支吾吾地问:“陛下?……?”
沈衿将烟戚提溜过来,让她坐在他膝上?,手?在她颈后若有若无的摩挲,又一次让她直视他的眼。他几?乎没眨眼,亦没有嘲讽,只是直直地望着她水盈盈的眸。
太久了,久到烟戚从慌张不定,到心跳漏了一拍。
他才问:“爱妃,手?没事了吧?”
烟戚直觉没好事,她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还没、没好全呢。”
“可你晚上?还闲的去林子里逛呢,看?来是没事了,正好留下?侍寝。”沈衿笑着睨她,等着瞧她反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烟戚瞳孔扩大,呼吸顷刻放缓,整个人都?变得?敏感?,在他的注视下?,她不敢拒绝,弱弱道:“可陛下?还有伤……”
吻落下?来,他道:“无碍。”
烟戚很想说有碍,她手?伤了,他也受伤了,怎么不能?再等个十天半个月半年的?总觉得?还不行。
她那一点小小的抗拒推搡,被察觉到,他反问:“敢出去闲逛,不能?侍寝?”
烟戚这回不敢再有小动作了,她还是怕沈衿仔细追究林间事。任由?他将她抱回内账里,落于暄?*? 软榻上?,帐帘遮住残暖烛火,身旁都?是他的味道,比往日多了血腥和药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