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李敬池的心率仍然在狂飙,从上周开始,他借着程妈每天出门买菜的功夫,摸清了保镖换班的时间。每天早晚的九点整,门口的保镖会进行日夜班的交接,虽然换班时间不长,但足够李敬池行动。
而唯一的变数就是唐忆檀他不但需要唐忆檀不在家,还需要他不在荧城。因为只有这样,李敬池才能有充足的时间做完所有事情。
他把剩余的早餐全部倒了,再把空碗的照片发给了程妈,说自己昨晚没睡好,今天吃饱后只想睡上一天的觉。做完这些,李敬池把门反锁,右手发着抖,剪起了床单。
半小时后,一条由床上用品绑成的粗绳躺在地上,李敬池满头大汗,自嘲道:“没想到居然会用上这种逃生技能……唐忆檀,你真的快把我逼疯了。”
糖糖歪着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主人,李敬池取出枕套,朝它挥挥手,小狗团着身子钻了进去。与此同时,一颗石子砸在窗户上,李敬池沿着树荫往下望,恰巧与林裕淮的目光撞上。
李敬池深吸一口气,拿起床头的摆灯掂了掂。他心里全是对未知的恐惧,但在看到林裕淮的那一刻,那种恐惧刹那便烟消云散。
“嘭!”
摆灯狠狠砸向玻璃,网纹状的裂痕随即密布,李敬池没有犹豫,抬手又是一记!
脆响声大作,窗户应声而碎,玻璃渣刹那四处飞溅。橘黄的摆灯发出冰碎般的清脆裂声,从四楼倾泻而下。李敬池粗喘着气,随手扔掉底座,掌心鲜血直流。
他一脚踹下摇摇欲坠的窗框,把枕套绑在腰上,再拉了拉绳子的末端。托唐忆檀的福,床垫很重,床架也很结实,足够支撑李敬池的体重。
鲜血在洁白的绳子上画出一道深红的手印,李敬池无暇自顾,抬脚便跳出窗外。他胆子太大,说下就下,连林裕淮看到这幅架势都吓到了:“你不要命了,小心!”
李敬池倾斜着身体,快速爬下四楼,见林裕淮这么紧张,他反倒是笑了:“下次缺替身喊我。”
他不怕死,直接连下两层楼,林裕淮背上却冷汗涔涔。直到李敬池松开双臂,稳稳落入林裕淮怀中,后者才无可奈何地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别吓我。”
李敬池双手血迹斑斑,却满不在乎。碧空如洗,阳光灿烂,他第一次体会到能自由站在蓝天下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林裕淮心疼他的手,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他迅速为李敬池戴上头盔,长腿一迈,踩上油门:“抱紧我。”
黑色的摩托如离弦之箭射出,李敬池紧紧抱着他的腰,荷尔蒙和肾上腺素疯狂地分泌,逃跑的快感和上次乘摩托的刺激大相庭径,疾风中,两人都没有说话,唯有相贴的身体同步了心跳。
时间穿梭在飞掠而过的风景中,昨天接完许连电话后,李敬池打开了通讯录,不假思索地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那时他说:“林裕淮,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想不到谁还能帮我了。”
疾风呼呼挂过,林裕淮打断了他的思绪:“害怕吗!”
“和你在一起就不怕!”李敬池大声回应他,“这次不会被狗仔拍到吧?”
林裕淮失笑:“不会,因为上次我是故意的。”
车流涌动,机车一个漂亮的甩尾,直接冲出了早高峰的车海。李敬池回头,只见建筑在背后化为小点,随即消失不见。
等到摩托车在郊区的别墅停下,李敬池才意识到林裕淮带他回了家。光阴似箭,他上次来这里还是三年前。
初到新环境,糖糖在原地转了个圈,探头探脑地扒拉着沙发。林裕淮对他费尽心思带出的“重要物品”哭笑不得,但手上不停,很快就翻出一个医药箱。他小心翼翼地为李敬池挑出掌心的玻璃碎片,再以碘伏消毒。
痛感很快便涌了上来,刺得人神经发酸,李敬池“嘶”了一声,想抽回手,林裕淮却不让他躲,硬是清理完了伤口,完事还朝他掌心吹了口气:“让你逞强,现在知道痛了吧。”
李敬池要面子:“一点都不痛。”
林裕淮习惯了他口是心非:“今天受伤,明天的戏怎么办?你以后有什么计划?”
“先把明天的杀青戏演完,然后……”离开了唐忆檀的监视,李敬池并没有安心多少,反而是心乱如麻。他强压下心头的焦躁,牵强地笑了笑,“我不想回去,你能收留我一段时间吗?”
窗外树影飒飒而动,林裕淮握住他没有受伤的手摩挲了一阵,眸如清潭:“可以啊,能收留的期限不长,只有永远一个选项。”
听到这句话,李敬池反客为主地吻了上去,两人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林裕淮的呼吸有点急促,无意识地拨弄着额发:“你去洗个澡,洗完就穿我的衣服,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洗完澡,镜子里的人身形清瘦,锁骨弯出一道弧度,身上挂着的睡衣明显不太合身,林裕淮比他高半个头,经过这段时间和唐忆檀的纠缠,李敬池也瘦了不少,此时更显得衣服松松垮垮。
见他从浴室走出来,林裕淮放下两碗面,耐心地为李敬池挽起袖子。他低头的模样很认真,仿佛李敬池衣袖的长短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做完这些,林裕淮又不厌其烦地帮他倒水、递筷子,李敬池戳了戳溏心蛋,突然感觉这碗面会非常好吃。
“我做饭不太好吃。”林裕淮笑笑,“将就一下。”
李敬池咽下面条:“没有,很好吃。”
糖糖嗅到了食物的香气,好奇地在这人陌生男人脚边打转,林裕淮摸摸它的狗头,问道:“明天拍完戏后你有什么打算?你和蔚皇的合约只剩两年不到,我帮你找个律师,把解约的事情谈了,你这段时间就住在我这里?”
他说的是最理想不过的情况,李敬池踌躇一瞬,却摇摇头:“只要我住在这里,他迟早会找过来。解约的事我已经找好律师了,她会替我和柳瑾谈……至于明天之后,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先住一段时间吧。”
“他”是谁自然不言而喻,李敬池热爱工作,偏要结束证人剧组的杀青戏再离开。林裕淮担心他走不掉,李敬池却勾起唇角,展示了空空如也的手机:“和你打完电话我就把手机卡冲进下水道了,他这几天不在荧城,还有孟家的事堵着,一时半会肯定发现不了。”
林裕淮心中的大石头落地,又问:“你想去哪里?”
李敬池想了想:“去你老家吧,之前你采访里说过,那里环境很好,基本都是山和水,镇子里的人也都很质朴。我们去租个房,避避风头。”
林裕淮老家在玉城的县城,玉城正是孟氏的地盘,李敬池这么一说,可谓是生动诠释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林裕淮刚皱起的眉头又松开,他的双眼弯着,径直取出手机卡,掰成两截。
李敬池想制止却已经来不及了,林裕淮随手扔了卡,笑道:“这几年下来正好干累了,休息一年,再回去工作。”
作者的话:
大家久等啦,明天开始恢复日更。
第六十七章录音
这注定是李敬池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林裕淮的怀抱和本人一样温暖,睡觉时还搂着李敬池的肩膀。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轻轻推了推李敬池:“小池,我们该出发了。”
李敬池睡意未消,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林裕淮帮他挤牙膏,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站在镜子前,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林裕淮揉揉他凌乱的鸡窝头:“昨晚怎么睡的?”
李敬池不甘示弱,拍了他脸上带着红痕的照片:“这是谁?好像小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