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池为他指了条明路:“去找唐总。”

“唐忆檀?还是算了吧,他就是个商人,根本不懂艺术。”何彦遥皱了皱眉,“当年庄潇想接谋杀情人不就和他产生了分歧?要不是我们庄潇聪明,早早跑路,恐怕就和塞罗电影节的金奖无缘了。而且唐忆檀也不是什么好人,要是我和他谈合同,估计被扒得皮都不剩。”

他的话语带着维护之意,李敬池问道:“你是庄潇的粉丝?”

何彦遥直言道:“不算,就是比较欣赏,我喜欢有个性的演员,要是圈内挤满了千篇一律的木偶人,那多没意思。”

李敬池不解:“那怎么不和他谈谈这个本子?”

何彦遥笑笑:“他不是已经息影了吗,就算之后复出,那也太贵了,我请不起,你比较便宜。”

说完这些,何彦遥拿了杯酒,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就冲进导演的圈子。李敬池站在原地,摇摇头。

这都是什么怪人。

随着最后一件展品被拍卖出去,李敬池没有再和其他人沟通,只是静静地看着唐忆檀的背影。来来往往的人走过,只有他停在原地,慢慢喝着酒。就在侍者擦肩而过的一个瞬间,孟知回过头,与李敬池对上视线。

她笑了笑,鲜艳的红唇勾着,而李敬池骤然移开目光,隐入人群。

前方的唐忆檀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侧过头道:“怎么了?”

李敬池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孟知摇摇头:“没什么。”

另一边,李敬池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快速接起电话。林裕淮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在哪里呢?”

李敬池低声道:“我还在水缥,你要回国了吗?”

林裕淮道:“快了,代言活动结束了。”

聊完这两句,两人纷纷没有再说话,温泉之后,李敬池虽然释怀不少,但没有主动给林裕淮打过电话,他们的关系说不上是尴尬,也不能算疏离。这边的背景音很嘈杂,纵使李敬池捂着手机,还是掩盖不住晚宴的动静。几秒后,林裕淮像是懂了什么:“你去水缥的周年庆了?”

李敬池嗯了一声,那边的林裕淮仿佛笑着摇摇头,说道:“虽然当时劝你了,但和你说的时候就感觉你会去。”

李敬池问道:“你怎么不来?”

林裕淮揶揄道:“因为我是个犟种,既然赌了你不会去,我肯定也不去。”

李敬池失笑:“那你今晚在干什么?”

“半小时前在水缥门口,问了前台说你已经离开房间了。”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林裕淮道,“本来想带你去看烟花的,结果刷到了你的朋友圈。”

李敬池沉默了。

林裕淮的语气很轻松:“之前不是喜欢庄潇吗,怎么又变成唐忆檀了?”

远处的天空闪过几点璀璨的光点,烟花划过天空,转瞬即逝,手机中传来女孩们的惊呼。不知为何,李敬池想把所有烦恼都倾诉给林裕淮,他抬头望向天际,坦然道:“喜欢这个词的程度太重了,如果要说好感的话,我对你也有好感。”

“这算表白吗?”林裕淮笑了,“那我接受了。”

李敬池踢踢脚下的石子:“只是……”

“只是我们遇到的时间不合适,一念成邪的时候是,北海道这段时间也是。”林裕淮给了他台阶下,“没关系,我比唐忆檀年轻,说不定能熬死他。”

听到这句话,李敬池差点滑一跤:“怎么没见你对庄潇这么放心。”

烟花声掩盖了林裕淮的前半句话:“……人差,本性不坏,但唐忆檀他”

李敬池没听清,等重新看向手机,却发现信号太差,电话自动挂断了。他正要拨回去,毛路却匆匆走了过来:“李先生,唐总找了你很久。”

李敬池疑惑道:“找我?”

毛路没有说具体的理由,只是领着他从侧门走了回去。走过大厅,拍卖结束了,孟家三口早已离去,宾客们三三两两地站在角落,安静地用着餐。绕过长廊,毛路拉开小房间的门,请李敬池进去。

里面一片漆黑,李敬池疑惑道:“毛路?”

毛路合上门,黑暗中亮起烛光,唐忆檀看着他,面前摆着一个三层高的蛋糕:“生日快乐。”

李敬池愕然看着蛋糕上的字样,又看看唐忆檀的脸:“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连我都不记得了。”

李敬池不喜欢过生日,一方面是高中最要面子的时候家里没条件给他过,另一方面则是钟秋颖不喜欢,总爱唠叨儿子的出生日是她的受难日。如此一来,李敬池对出生日期的印象只停留在身份证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唐忆檀眼中闪动着柔和的光:“吹蜡烛。”

蜡烛的暖光跳跃着,将二人的脸都照成红色,李敬池小心翼翼地吹了蜡烛。一切都刚刚好,今天的李敬池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正式地打了领带,他眉眼带着脱俗的气息,模样像极了富贵人家的小少爷。

蜡烛熄灭,这份雪白的蛋糕仿佛在暗示一段崭新人生的开始。

李敬池道:“这是我在蔚皇的第一年。”

唐忆檀不赞同地看着他:“这么官方?”

李敬池勾着唇,问道:“这就是你让我来水缥参加晚宴的理由吗,想听我夸你?”

他把第一块蛋糕分给唐忆檀,后者刚要吃,却被蛋糕拍了个正着。

唐忆檀满脸奶油,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都沾上了白色,李敬池从不会委屈自己,这么一报复,方才那点憋屈顿时荡然无存。他看着唐忆檀,忍不住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唐总,你以后要是苛待员工,第二天这些照片就会出现在蔚皇公司群里。”

下一秒,唐忆檀擦去口鼻处的奶油,直直抹到李敬池额头上。

房间中乱作一团,李敬池不停躲着奶油,还不忘吃上一口蛋糕胚,而发型狼狈的唐忆檀闪身抱住他的腰,企图把这个糟蹋生日蛋糕的人控制起来。直到天边响起声音,唐忆檀才擒住他的手,把人强行摁在怀里:“看。”

李敬池不明所以地抬头,黑夜中,一串烟火骤然绽放,映入他的眼底。蓝色花火如流星般坠落,瑰丽壮阔,点燃了沉寂的夜晚。

李敬池停了动作,双手抵着落地窗,怔怔看着眼前的景象。

唐忆檀站在他身后:“今天本来有一场烟火大会,但最近是旅游旺季,人太多,开车会堵,出行很麻烦,我就提前请烟火公司过来表演了。”

烟花震撼至极,放了足足四十分钟,等到表演结束,李敬池全然忘记了今天干的事情。手机被落在小房间里,上面还亮着一个未接来电,唐忆檀吩咐毛路来收拾残局,两个人吃了点蛋糕,喝了点酒,又换上浴袍去泡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