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让李敬池心中滋生出怪异的情绪,陈意一言不发地又喝了口酒,等到几人纷纷转向舞台后,才说道:“庄潇找你有点事,左转下楼,他在花园那里等你。”

李敬池看向扎堆的导演,神情犹豫一瞬,还是从侧门离了场。大厅中,唐忆檀回过头,目光寻找着李敬池的身影,孟知提了个问题,重新拉回他的注意力,而角落的陈意叹了口气,在手机上发出一条消息。

走出晚宴会场,身边温度降了下来,李敬池快步走向台阶,直奔水缥后院的花园。深绿的藤蔓中,庄潇身着白色西装,脸颊被屏幕的光照亮了半侧。听见脚步声,他关上手机,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解释一下?”

想到陈意的提醒,李敬池道:“解释什么,朋友圈吗?”

见庄潇不快的脸上写着“原来你也知道”这六个大字,李敬池又道:“公司团建,一起来北海道旅游,你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加入蔚皇。”

庄潇晃了晃手机,展示昨天的那张照片:“这就是你团建的结果,不仅没有听我的话远离唐忆檀,还和他越走越近?”

“哦。”李敬池莫名其妙,“和你有什么关系?”

庄潇道:“我原本以为你想借唐忆檀往上爬,以此来接近我,现在看来,你的野心还挺大。”

李敬池想到那天毛路在车上说的话,不经脱口而出:“然后踩他一脚,拿走三千五百万吗?”

时间停滞在这瞬,庄潇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皎洁的月光下,他死死捏着手机,手指关节都在泛白。就在李敬池一度以为庄潇要发火时,那人的长眸却眯了眯,硬生生压制住了脾气:“这是唐忆檀和你说的?”

李敬池自知失言,片刻后才吐出一句:“……不是。”

手机被重新塞回西裤口袋,庄潇走近两步,皮鞋碰撞地面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有些明显。他低头,精致的面庞近在咫尺,眉眼间透着李敬池看不懂的神色。

庄潇捏住面前的人的下巴,看着他堪堪避开头,呼吸交错间,李敬池心跳加速,他能感觉到庄潇的手很冰,吐出的气息却很热,也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

在这一刻,李敬池心中生出的念头居然是:白西装很衬他。

庄潇轻启薄唇:“李敬池,你这么为他说话,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这句话很刻薄。

李敬池如梦初醒,猛然推开庄潇,那只手却如铁钳般摁着他,紧接着,庄潇的吻如急风骤雨般袭来。他冰冷的唇像是没有温度,吻也是杂乱无章,如同单纯宣泄着情绪。李敬池牙关紧闭,下一秒,庄潇重重地咬了下他的嘴唇,而李敬池吃痛张嘴。舌尖长驱直入,他被里里外外吃了个遍。

“嘭!”

庄潇的背撞倒花架,纯白的西装沾上脏污。李敬池呼吸急促,手还停留着推开的动作。庄潇缓缓擦过唇边的水渍,面沉如水:“……不喜欢我,还和我上床,刻意为我挡酒。”

李敬池深吸一口气:“庄潇,我说过了,那天晚上只是个意外。”

庄潇的眼睫动了动,对这番话熟视无睹:“那唐忆檀呢,你喜欢他吗?”

李敬池不懂他为什么今晚一直在提唐忆檀,花园的气氛有些凝滞,李敬池不想再这样夹枪带棒地说话,于是作势转身要走,谁料庄潇抓住他的手腕,一字一句道:“你刚才也看到了,只要有孟知在,你就永远不可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唐忆檀身边。”

那种古怪的感觉重新在心底滋生,阴阴地笼罩着月光下两人的身影。冷意从庄潇握住的地方开始一点点蔓延,李敬池的脚步停住了:“什么意思?”

庄潇冷冷道:“商业联姻,哪怕不是孟知,唐忆檀也会和王知许知结婚。李敬池,他们这种人最看不起艺人,唐忆檀包养你最多是玩玩,别陷得太深了。”

电光石火之间,刚才孟夫人欣慰的神态、陈意难言的眼神,和孟知的笑容在脑中拼接起来,如雷鸣般在李敬池耳畔炸响。夜色中,两人都没有说话,李敬池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李敬池才漠然道:“你说完了的话,我就走了。”

庄潇松开手:“别太庆幸唐忆檀不喜欢女人,孟知还有一个弟弟。”

李敬池反问:“所以呢?”

庄潇的声音具有磁性:“少带点雏鸟情结,要学会选择,唐忆檀给你的本子都不怎么样,最多是个商业片,你不必感恩戴德。”

这句话很刺耳,萧瑟的冷风贯入李敬池的衣摆,他抬眼,轻声道:“那你呢,庄潇,你接近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出人意料的是,庄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直到李敬池快步离开,他也没有回答。

回到晚宴,李敬池满脑子充斥着庄潇的话,连撞了两个人都没有察觉。

主持环节已经结束了,侍者呈上今晚公益拍卖的展品。主持人将一枚蓝宝石戒指展示了几圈,随后高举着拍卖锤,富人们装模作样地喊了几轮价格,最终那枚戒指被唐忆檀以不菲的价格收入囊中。

孟知举着酒杯,在唐忆檀左侧站着,时不时与母亲耳语两句。

李敬池心神不宁,不想再看到这幅画面,他刚要退到帷幕后侧,背后却传来“哎”的一声。香槟洒了满地,年轻男人见两人衣服都干干净净,松了口气道:“没事,让人打扫一下就好了。”

李敬池低声道歉,那人眼睛亮了,拉着他道:“李敬池?跟着王鑫演一念成邪的那个新人演员?”

李敬池愣了一瞬:“请问你是……?”

“哎,初次见面,我叫何彦遥。”男人抓着他的手握了又握,眼神细细打量着他的面庞,“我是锦葵的编剧之一,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李敬池的眼神变了,不可思议道:“锦葵?”

何彦遥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头发乱糟糟的,带着一幅细框眼镜。他连连点头,从怀中拿出两张皱巴巴的餐巾纸:“我只写了一部分剧本,后来和公司闹掰了,就出来单干了,如果你对我的新本子有兴趣的话,以后可以联系我。”

说完,他也不顾李敬池有没有答应,在餐巾纸上写了串电话号码。今晚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已经不能用诡异来形容了,李敬池压制住情绪,问道:“请问这部电影的导演和制片是?”

何彦遥抓抓头:“啊,还没有请。”

李敬池不死心,又问:“那剧本呢?大致是什么故事?”

何彦遥把纸巾塞给他:“我还在写,现在已经有三千字了,主要讲的是乡土农村里,放牛娃与牛一生的情愫,主旨就是文化割裂的背景下传统发出的反抗吧,再加一个保护动物,就是这样。”

何彦遥嘴上说着找演员,结果剧本只动了一点点,虽说创作者都有些怪癖,但李敬池突然能猜到他和前公司散伙的理由了。他皱了皱眉,看向纸巾上歪歪扭扭的数字:“不好意思,这里有这么多娱乐公司的老板和制片,你为什么选择找我呢?”

“不用不好意思。”何彦遥不擅长打机锋,他眼中带着希冀的光,看向李敬池的神态甚至有些狂热,语速极快道,“因为你和庄潇的眉眼很像……哪怕还没有导演和制片,我也想再复制出一个锦葵的奇迹。”

第四十九章生日

何彦遥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剧本相关的事,但表达很细碎,也很抽象。锦葵被打磨了足足三年,想到何彦遥的写作进度,李敬池甚至都觉得他在画一张大饼

何彦遥找不到演员,才来找的自己。

何彦遥口干舌燥地讲完想法,又道:“好了,我得再和其他人聊聊,说不定会有人来投我的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