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新娘好轻,几乎是最轻松的一次了。”这是轿夫的声音。

“这么近,最多一个时辰就能到国公府,还有将军亲自护送,我就不信还能出什么事!”这个声音粗犷而怒气冲冲,应该是迎亲队伍中......陈廷的某个部下?看样子跟着迎了不少次亲。

“天呐,我就要跟着姑娘去国公府了,镇国将军看起来也没有很老,不过比起姑娘,年龄还是大了些,不过他看起来真的不老啊,就是看着有些凶,但是应该没有不高兴的意思,他的体格看起来实在有些魁梧了,姑娘今晚能受得住吗......”

这堆絮絮叨叨的担忧是桃红的,小丫头表面上安静沉稳,没想到心里想的事儿这么狂野......

沈望舒饶有兴趣的继续听:“天啊他的那些部下怎么也都这么凶悍,好可怕呜呜呜呜,芙姑娘还说让姑娘逃跑呢,有这些人守着府门,根本就是插翅难逃嘛......”

“他们来接亲的嬷嬷看起来也好严厉啊,以后会不会欺负我们?良嬷嬷能斗得过她吗?”

“虽然镇国将军到现在都没有正妻,但是他肯定会有通房什么的吧?甚至可能会有孩子!到时候姑娘嫁进去了,这些通房会不会被抬成妾室?天呐,那姑娘岂不是一进去就要给人做后娘。”

桃红越想越多,越想越害怕,整个人在外面几乎是瑟瑟发抖,沈望舒赶紧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免得再听一会儿就要跟着忍不住哭出来。

听了一路桃红的碎碎念,终于到荣国公府的时候沈望舒精神疲惫极了。

花轿停下,良嬷嬷将她扶下轿子,然后给了她一段红绸。

红绸的另一头是她未来的丈夫,镇国将军陈廷。

古人的仪式感太足了,沈望舒竟然跟着紧张起来,忍不住靠近了那人然后她就发现,在靠近这个人的时候,周围纷杂琐碎的声音骤然一静!

像是按下了静音键,耳边瞬间清净了许多。

而她身边站着的这个男人,心无任何杂念。

沈望舒忍不住靠他更近,下一秒,她才夸过心无杂念的男人的声音就出现了,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

“她的手好小。”

陈廷看着捏紧红绸的白皙小手,心里这么想着。

第9章 “我吓到你了吗?”

“她的手好小。”

沈望舒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这个穿书后多出来的读心能力一般在人情绪激动时才会发挥作用,陈廷的心声听起来分明很平静。

而且......什么人看到别人的手会激动啊??这也太奇怪了!

等到沈望舒再去听的时候,刚才的声音已经消失了,耳边重新归于平静。

待嫁的日子有良嬷嬷每天教导她成婚时的流程,该怎么做她都知道,虽说盖头让视线受阻,但是红绸另一头的步伐稳重轻缓,身边又有喜娘搀扶,顺顺利利到了拜堂也没出什么岔子。

陈廷的父母几年前战死沙场,高堂拜的是老太太,沈望舒听不到她的心声,暂时不得知晓她的喜怒和态度。

不过原文里,国公府的老太太是唯一对原主和颜悦色的人,想必没什么恶意。

夫妻对拜后,沈望舒就被送入了婚房,国公府今天宾客满堂,在外面的时候她听到不少声音,进入屋子以后立刻清净,一路上嗡嗡的脑瓜子舒服了很多。

夏侯府到国公府的距离没有多远,拜完堂后日头也还早,估摸着外面要交际很久,沈望舒自己掀了盖头,安静的打量着婚房。

房梁挂朱缎,窗户绣双喜,入目一片火红,天虽然还没黑,喜烛却已经燃起来,红罗纱帐下,大红喜被触手细腻光滑,绣着一对儿栩栩如生的戏水鸳鸯。

从外面端着水进来的桃红吓了一跳:“姑娘,您怎么自己掀了盖头啦?”

窗户外的天色果然还是亮的,沈望舒瞎了一整天,这会儿又没什么人,自然不会太规矩:“无事。”

桃红身边的圆脸小丫头十分腼腆内向,名叫绿柳,是夏侯夫人一块指给她的陪嫁丫鬟,一声不响的伺候着沈望舒用温水净了手,跪下来还要帮她揉脚时,沈望舒连忙制止:“不必了,多谢你。”

小丫头脸一红,轻声说:“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姑娘不必言谢。”

她是卖身葬父时被路过的夏侯夫人买进府里的,许是看她性格稳重,才学会规矩不久就被指给了沈姑娘,才同这位主子接触没多久。

来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要伺候会是这样一位天仙似的人儿,性子温柔娴静,待下人也好,从来不会动辄打骂。

来了这么久,沈望舒多少受点古代风俗的影响,变懒了一些,因为一旦她有什么事想要亲力亲为,周围的人总会用一种很惊讶的表情看她。

不想被当成异类,她只好尽量习惯被伺候,只是让这么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跪着给自己揉脚......她还是接受不了。

没一会儿良嬷嬷也进来了,看着擅自取下红盖头的沈望舒,倒是没说什么,只说:“将军还在外面应酬,估摸着还得一两个时辰,姑娘用些糕点垫垫肚子吧,那边已经交代了小厨房做些简单的饭食,一会儿就送过来。”

早上起得早,本来就没用什么饭,中午更是在轿子上颠簸一路,到了国公府后走了层层流程,沈望舒都饿过了,本来没指望今天还能吃上饭,用点桌上的点心对付一下算了,没想到还有饭吃。

“是将军交代的吗?”她问。

良嬷嬷点点头:“将军还说,他暂时不来,让你一个人在房中自在些,累的话小憩一阵也是可以的。”

这么贴心,沈望舒倒是意外了。

不管是原文,还是她过来之后接受的一切关于陈廷的传言,这人都是个冷漠孤僻不近人情的性子,居然还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说明传言果然不可信。

原主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好,这会儿饿的有些胃疼,沈望舒可不想以后再多个胃病,就着水用了块桌上的茶点。

陈廷说自己暂时不会回来,果然一直到天黑外面都没有任何动静,小厨房送了一碗热汤面,等到沈望舒用完,漱了口,甚至在屋里转了几圈消食,也没人进来。

桃红绿柳都出去了,良嬷嬷留下来给沈望舒临时教导一些房中秘术,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听得她这个开明的现代人都一愣一愣。

教完,良嬷嬷算了下时间,最后交代道:“差不多了,姑娘,记住方才奴婢教你的了吗?嫁进国公府,从此夫君就是你的依靠,在床笫之间讨好他是应该的,不要害羞。”

沈望舒还在想良嬷嬷说的什么“阴阳和谐乾坤有序”,闻言胡乱点点头:“我知晓了,嬷嬷。”

走之前,想起夏侯夫人交代自己的事情,良嬷嬷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娇美人儿嫁衣如火,神色平静,看起来没有想不开的意思像是认命了,应当不会做什么傻事。

屋子里就剩下自己了,沈望舒起先还有些紧张,又等了小半个时辰,陈廷还是没有来,这点紧张就变成了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