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弥无话可说,只能回答:“是的。”
回应他的是高高扬起的手。
保镖冲过来的速度非常快。但比保镖更快的是就站在廖梦思面前的郁清弥,他伸出手,用力抓住了廖梦思的手腕。
“妈妈!”郁清可吓得惊叫起来。
廖梦思大概以为他要回击,猛然往后退,在郁清弥松开手的时候差点没站稳。
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瞪着郁清弥。
郁清弥有些慌张地平复了下心跳,伸出手臂拦住保镖。“我没事。”
保镖停在他身旁,冷酷地看向廖梦思。
廖梦思又后退一步,咬咬牙强硬地道:“我们母子之间的事情,轮不到外人来插手。”
“在此转述项先生的吩咐,”保镖一字一句地道,“在任何场合,廖梦思如果意图做出伤害性的行为,就切掉一只手。”
廖梦思面上血色尽失,就连郁清弥也怔了怔。
郁清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敢动,看见保镖被外套遮掩的皮带上真的系着一把匕首。
郁清弥鼓起勇气说:“我没有错,你不能打我。”
“现在有人撑腰了,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啊。”
那种嘲讽的语气让郁清弥觉得非常陌生。
“泰晤士河上你把我推给温尚宇,是因为早就知道项适原来了。所以上演那么一出惹人怜爱的戏吧,你从头到尾就看不起我的做法,你以为你们就是真爱了吗?你以为这些Alpha给的承诺就是永远了吗?
你以为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你以为被狗一样扔到太平洋上的是谁,主人丢块骨头就自以为是连妈妈都不要了的是谁!”
“妈!别说了!”开口的竟是郁清可。
“原来你是这样看待我的。”郁清弥点点头,忽然感到沮丧他发现自己竟然叫不出「妈妈」这两个字了。
“弥弥,你这种态度……”
“不要再这样叫我了,”郁清弥颓然打断她,一句话脱口而出,“我们断绝关系吧。”
一段难堪的沉默弥漫在他们之间。
“好啊你,”廖梦思怒急攻心地想上前,又碍于保镖挡在中间,“有爸爸了就不需要我了是吧!”
“我又是因为谁而一度失去了爸爸。”郁清弥低声说,现在他的爸爸即便回来了,也再不能为他遮风挡雨,“我会给你寄亲子断绝关系的文件,只需要签字就好了。”
郁清可情绪不稳地哭了起来:“你们别这样!”
廖梦思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发展,她惯于在风月场中穿梭,一向不与人硬碰硬,结果第一次这么硬气地对待她又让她毫无回旋余地的,竟然是过去这么多年像软柿子一样听她话的郁清弥。遇到无法处理的场面她能避则避,丢下一句「小可,我去办出院」之后匆匆走了。
“哥!”郁清可扑上来抱住郁清弥。
“别慌,”郁清弥安慰她,“没事的。”
他将像小孩子般受惊之后号啕大哭的郁清可扶回长椅上,在她的后背上轻拍着。
保镖走远了打了个电话,很快去而复返,交给他一个冰袋,他道了谢,小心翼翼地贴在郁清可肿胀的眼皮上。
“哥……”郁清可哭累了,眨着泪涔涔的眼睛看他,“我知道你一直不太喜欢我,以为是我害爸爸心力交瘁才去世的。但我知道真相也不敢说呀,一开始那几年稀里糊涂的,后来好了一些,事情已经那样了……”
“我现在知道了,我不该怪你,对不起。”郁清弥替她擦掉眼泪。
“你……你跟项总,不是我一开始以为的那种关系对不对。”郁清可尽力理解着方才的对话,“他看起来脾气挺差的,他对你好吗?”
郁清弥心想,如果项适原对他不算好,那世上没人对他好了。
“我是真的没往那方面想,所以才误会了。”郁清可真心诚意地解释。
郁清弥生硬地转换了话题。
“小可,你今天要出院吗?”
郁清可点点头。“妈妈会带我住到海边的大房子里,我去看过一次的,很喜欢。”
她忽然认识到这意味着她的选择与郁清弥截然相反,仓皇道,“哥,我这么些年只有妈妈一直在身边。”
郁清弥与妹妹并不亲近,他无法不承认从前他对她有怨怼,大概郁清可也对他产生过类似的情绪,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左右自己的人生,更遑论对方的。
“我们都要对自己的决定负起责任。”郁清弥抚摸了下她的头发,“小心温尚宇,记住我的手机号码,保持联系。”
郁清可答应了,站起来要往大楼走,又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两眼。
郁清弥等她进了楼里才站起来,保镖已经让司机把车开到大门外,他坐进去之后,保镖大概是接收到了什么指示,不放心地坐进副驾驶席。
不需要他说什么,车子就往项适原的市区住所驶去。半途中他才想起把开始融化的冰袋放下,手指已经被冻得通红。下车时他跟保镖和司机道了谢,进门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项适原长期不在家,也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只有一个佣人每天早上会过来打扫。郁清弥本来就独立生活惯了,住进来之后基本就是一个人在。
幸好这里这么安静自在。
复式公寓,他直接上楼,换了睡衣躺进被窝里。
项适原的房间、项适原的枕头、项适原的被子。虽然簇新又洁净,却莫名让他有极大的安全感。
他想他一定是累了,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就很想睡。
年轻貌美又精神崩溃的廖梦思、躺在她怀里奄奄一息的郁清可、心力交瘁日渐消瘦的郁景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