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愉一边跑,一边摸出手机,风刮在脸上更疼,想拨电话,不小心撞上了人,还没反应过来,被拉着手臂,她被挪到人身后,视线被身前的人挡住,连同那吹过来的风。
就这样,两边隔着半个花坛的距离,对持着。
“聊什么,不如跟我聊?”
一道散漫又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几分随意,却仿佛裹着狂风的寒凉。
书愉微怔,看着挡在身前高大的背影,顺着视线往上,挺拔高挑的身形,肩膀挺阔的弧度,修长白皙的脖颈,以及微闪耀的黑色耳钉,加上那一如既往散漫不羁的语气。
似乎是好脾气地在跟人商量,但是书愉还是敏锐感受到平静语气下森寒的薄凉,让人联想到懒散却危险凶残的某种兽物。
她心跳得有点快,他不是早走了么,怎么回来了?
接着就是一紧,小混混这么多人。
黄毛盯着沈云渡,上下扫了他一眼,侧头吐了一口痰,狂妄道:“你谁啊你,关你什么事?”
“我们找她,识相的话滚开,不然别怪爷爷们不客气。”
书愉侧头,从他身后看过去,几个小混混走上来,黄毛摆了下手,几个人注意到他的动作,慢慢围了上来。
气氛一下变紧绷。
书愉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心猛地提起来。
“不就聊天?谁不一样?”沈云渡语气懒洋洋的,尾音还上扬,似乎还在笑。
像是没看到眼前的场景,或者说根本就是不屑,没把他们几个人放在眼里,一种上位者看待蝼蚁般居高临下的温和。
“谁他妈想跟你聊天!”
“我顶你个肺!”
书愉有点紧张,忍不住扯了下他的衣角。
沈云渡感受到那微小的力道,漫不经心地回了头,先是看见那粉白的指尖,抬睫,她看着他的澄净眼眸眼睛,流露出真实担忧和不安,他不以为意地笑了下,眉眼带着点少年气的轻狂。
书愉眉头微拧了下,想说什么,就看见沈云渡垂下眼眸,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东西塞给她,抬了抬下巴,示意路边的椅子,轻描淡写道:“去坐会儿。”
书愉有点反应不过来,懵了:“可是他们……”
他回头,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在她肩膀推一下,完全没把小混混们越发羞恼的目光放心上,倒像是她的顽皮更麻烦一点,他语气平淡:“乖一点。”
轻飘飘的一句,很直接很果断,语气很轻,但是藏在话里那种从容和淡定,就这么直直地抚平了她内心的焦躁。
书愉忽然说不出话了,或者说搞不清自己的想法,场面这么混乱,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全是不怀好意的,但是她真就往路边的椅子走两步。
与此同时,带头的黄毛早已恼火了,跑过来一拳打过来,嘴巴那么脏:“你他妈还敢在这儿打情骂俏,装什么装!”
书愉脚步一顿,猛地回头,没太看清沈云渡的动作,那个黄毛已经被狠狠踹到了地上,那一脚那么干脆那么利落,带着森寒的戾,踹得那么远,黄毛重重砸在地上,还翻了个滚。
谁也没想到会这么野蛮一招,黄毛头顶着冰凉的地板,痛苦口申吟着,愣是没爬起来。
另一个小混混看了地上的黄毛一眼,面色狰狞,直冲过来:“臭小子还想英雄救美,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吧。”
沈云渡侧头一避,眉眼狠厉,一拳揍到脸上,力道强劲,似乎都能听到鼻梁断裂的声音。
下一瞬,小混混直挺倒地下。
没声儿。
打晕了。
躺地上,脸歪向一侧,飞快肿起来,鼻子流出了血,落在地面上,红得刺目。
一阵难以置信的抽气声。
沈云渡低下头,慢条斯理地甩了下,拧了下手腕,慢悠悠地抬眸,嗤笑道:“什么玩意啊,吵死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其他几个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身体全部戒备,却还是掩盖不住那僵硬的身体。
他眉骨轻挑,双手插兜,毫无防备的模样,像是和普通朋友调侃一般,轻快道:“这么紧张做什么,玩玩而已。”
他顿了顿,弯了一下黑眸:“又死不了。”
温和平静语气,完全是个严谨有礼的优等生,但是在场的人没有人会相信他,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两个人,还有那刺眼的红,只会让那温淡自在的语气染上如同地狱修罗的戾气,即使再如沐春风的语调,也只会让人心底生寒。
几个小混混脸色突变,难掩惊惧,咬牙互看了一眼,接着有一个人喊:“我们一起上,还怕打不过他一个么?打死他啊。”
这句话出来,几个混混眼神转了转,变得狠毒起来,书愉心提起来,看着他们奔向他。
……
书愉站在原地,看着倒了一地了小混混,在地上弓腰向可怜的虾米,他们强忍着疼痛,歪嘴皱眉,一个扶着一个一瘸一拐地离开,哪里还有刚才嚣张的样子。
至于另一个人。
书愉望过去,看见沈云渡拿着纸巾,好整以暇地擦拭着修长如玉的大手,刚才有个小混混拽了下他的袖口,他似乎不大高兴,又抽了长纸巾,用力地擦拭着袖口。
此时还有一个鼻青脸肿的小混混梗着脖子叫嚣:“你等着,等……”
沈云渡抬眸,面无表情地撂了一眼。
冷漠、微戾、不耐烦地如同蛰伏的凶残猫系野兽。
那小混混瞬间僵硬,脸上身体上好像更疼了,表情瑟缩发着抖,那点嚣张跋扈的话到嘴边又像是硬生生被人用拳头从喉咙塞了回去。
这次真如同丧家野犬般垂着尾巴,灰溜溜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