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寸步不离的紧跟在旁边。心里却在想着方才,小姐仿佛很认真的看镜子里的画面,她注意观察过,与其说是看镜子,不如说是在看镜子里的什么东西。
可是,镜子里能有什么东西不就是倒映出来的照出来的画面吗?
想到这里,她突然灵光一闪。镜子里只有倒映照出来的画面,而当时以小姐的角度,从镜子里所看到的,就是身后集市里的画面……吗?
"小姐,是不是后面有什么?"喜儿实在忍不住的问。并且,在问话的同时,已经有些平静安定下来的心情,再次,变得心神不宁起来。
"大概,是麻烦吧。"桐笙有些意外,丫环会这样问。不过想了想,还是没有隐瞒了多说了两句,"从出了茶楼之后,就一直跟着我们,想来是顾忌街上人多嘴杂,而不敢肆意妄为,若是我们走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估计就会出来了。"
"那,怎么办"喜儿虽是毫无头绪的询问,但心里,却反而没有那么不安了。只是仍然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自己,慢慢的想。”桐笙淡淡的说着,而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路边的老槐树下。只见那里聚集着一群人,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个个都屏息凝神,伸长脖子,踮着脚尖,显得分外认真而投入的望着树下。
远远的望去,那些人的身影,几乎都没入了槐树的树荫里,也溶入了那片安静里。就那样不起眼,但又让人移不开眼的,于喧闹的市集中,偏居了一隅,与外面的热闹氛围格格不入。
一片树荫。
仿佛分割了两片天地。
风吹树枝摇动,翠绿的木叶飘扬,而在透露下来的斑驳光影里,桐笙隐约看到了里面,似乎正在对弈的两人,心思一动,饶有兴趣的走了过去。喜儿见状,也只得加快了脚步跟上去。
至于,在身后跟踪的人。
桐笙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司徒云焕会对她下手,不过是因为在茶楼里,自己的回答让他失了颜面,而怀恨在心才暗中做手。
至于,五皇子司徒云焕,会那么轻易就相信,并且放任自己离开,显然是想要看着司徒文轩铸下点什么大错;甚至,可能会为达成此目的,而在必要的时候,相‘助’一臂之力。
不过,这份危机等到她回了尚书府,自然会迎刃而解。再者,区区几个侍从,她也不放在眼里……
……
路边,茂盛的老槐树下。
一方石桌,各自席地而对坐的两人。
一者是穿着长衫的书生模样的中年男人。手中执着一枚白棋,而又举棋不定的,绞尽脑汁的思索着不知道该落何方。
一者是穿着简单的朴素白色衣袍,留着大把白胡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者。他的五官面容,虽然有些干瘦和苍老,但神情却很和善,目光深远而亲切,带着淡淡的仙风道骨的模样。
而老者身边,一左一右,各自侍立着两个眉清目秀的白衣侍童。少年模样,面容相似,并且装扮也很朴素,衬着这样纯洁素静的颜色、以及有些男生女相的秀气面容,忍不住让不太知情的旁观者,好奇而多问了一句。
“这摆棋局的老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这你都不知道?谷先生是城里的人,是城里某个爱好风水学的大户人家,请来占星算命的,平日里闲来无事时,就出城来摆此残局,邀请能人前来破解。
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无一人能破他的残局。……啧啧,这局明珠残局,真是无论怎样推算,都精妙绝伦啊!”
原本在回答的人,回答着,回答着……却又不知不觉的,被正在对弈的两人吸引了去。
而那书生模样的中年男人,已经在绞尽脑汁的思索之后,咬牙般落下了第二子。
并且,在落子之后,神情仍然无比紧张的盯着老者的动作。尽管在树荫的阴影里,时而有凉风徐徐吹来,他也都已然是满头大汗的模样。
与此同时。
观棋的外围,先前那问话的人,再次不解的低声道:“这般残局,虽然是黑子合围,白子困死之势,却也不是没有生路可走,只要弃子,博出一条生路,胜负便是未定之天,这书生何已这般紧张?”
旁边,有人听得忍不住道:“三子定输赢,那能轻易博开生路?”
那问话的人忍不住惊呼:“只下三子?!”
“是啊,不然你以为呢?”
“……”
第106章挺有意思
“三子定输赢,挺有意思的。”
淡淡的清盈女声,在人群边缘不紧不慢的响起来。不过因为声音比较轻,而周围的人,又比较关注对弈的情况,是而,只有极少数的三两个人,听到了这位,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少女的话。
并且,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甚至,有人忍不住小声的问:“小姑娘,你也看得懂这棋?”
桐笙点点头,说:“我看得懂啊。”
旁人听了,回头瞥见是个小姑娘,有点意外,但显然也并不怎么相信的,又回过了头去。那正在与老者对弈的书生,衣衫都已经被汗水湿透,并且在看至老者落子的位置后,脸色不由得一变。
周围,也旋即,响起了一些惋惜声。
最后一子。
无论怎样,也再无扭转乾坤的能力。
……
最后,那名书生模样的中年男人。
还是输了。
三子落败,惋惜声一片。
不过,那书生模样的人也认输得干净利落。只是神情,还是颇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站起来冲眼前仙风道骨般的谷先生拱拱手,道:“谷先生棋艺精湛,学生输得心服口服。”
谷先生坦然的受了礼,笑道:“你也不差,此残局能在老夫手下撑过三子者,自有相当能为。棋之道,千变万化,一着生,一着死……生生死死,变幻莫测,只可用意,不可凭形。世事如棋,也莫过如此……”
闻言,那书生模样的中年男人,再行一礼道:“学生受教了。”说罢,也没有要立即离开的样子,而是意犹未尽的站在一旁,看着已经输掉的残局,而在心里排演着如果自己换一种走法,结果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