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题,转得似乎有些突兀莫名。
但仔细一想,又似乎没什么毛病;是而反应过来的谢忠义,便耐心的讲解道,淹制咸鱼的人,大有人在,也不差他们这些零散户,所以就算到了冬天,也不怎么好卖;
何况淹制所需的大量盐,需要购买,而购买花销也不是个小数目;官盐又贵,买来吃还可以,但要用来淹制大量的咸鱼,就实在是得不偿失。
桐笙又问:“那私盐呢?”
这下连谢忠义,也有些疑惑起来,她为什么要这样问,但还是回答道:“虽然私盐便宜一点,但腌制咸鱼本身,就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素素,你为什么要这么问?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桐笙便继续说道:“整个清州城的盐,无论官盐还是私盐,因为数量沉重,皆是走水路运来,官盐暂且不论,但大部分私盐的登岸点就在鱼市其中的一个码头,对吧?”最后一句话,像是疑问又像是肯定。
说着,似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些逃税的私盐,运回城里后,就转手卖给手上有盐引的官商;亦或者,这些偷运私盐的商贾,本身就是因为贩卖官盐,无利可图的官商,才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走私私盐。
而在这整个过程中,无论盐官也好,还是其它相关的官员也好,只要得到了利益,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帮忙打掩护,监守自盗。
桐笙的认真询问,以及若有所思的模样,让谢忠义不由得沉声问:“素素,你……到底想说什么?”也不是生气,只是这些不着边际,却又隐隐透着危险的话,不得不让他多想了几分。
桐笙若有所思的说:“不用多虑,我只是想确定一下这件事而已。”确定一下,心底那个想法是否可行。
鱼市这种地方,各种势力关系皆混乱不堪,没有法理可言,运送私盐的商贾,选择从此处登陆,亦有浑水摸鱼之意。
毕竟私盐因为是见不得光的,运送途中所有的事也都是私下解决,不敢闹到明面台面上,这样有利自然也有弊。
谢三太爷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桐笙。并且,用还算清明税利的目光,盯着桐笙,仿佛想看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素姐儿,你说你方才从清台山回来,是因为你娘的遗愿而来,现在又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情?”
“素姐儿,你老实告诉三叔公和你舅舅,你在清台山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所以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
第65章心生疑问
一者其自称略通小道。
二者这f般气定神闲非常人所能及。
三者这些话提及的事物从何处接触而来?谢三太爷不由得对桐笙的出现,有了疑虑而不动声色的询问。
然而,桐笙对于这样的问题,只是淡淡的垂眸不语。显然听到了但不想回答。
“好,”谢三太爷看了她片刻,换了个问题问:“那我问你,你此番来鱼市寻我们,除了为你娘的遗愿……还为了什么?”这般突兀的寻来,必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既然不肯说明原因,而来意总要相告。
“这……果然瞒不过三叔公。”桐笙露出明媚的忧伤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素素只是不想这样老老实实的回京,六年前父亲姨娘们容不下我们,如今想接回去就接回去,未免太过轻易。他要如何安排,与素素何干呢?……素素自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虽然还未明确,但已有腹稿;”
说罢,一声轻笑。
笑声极短,恣意而又畅快。
似乎这于她而言,是一件有趣,而又值得挑战般的事情。
谢三太爷不动声色的瞧着她。心底越发肯定,她是在清台山遇到了什么人事物的教导,才会如今这般,凡事应对平静淡然的模样。
也才会有几分,连让他都有些看不懂的古怪。
而若真是如此……
他沉吟不语的同时,对桐笙的回复并不满意;她看似回答了问题,其实仍旧没有说要做什么事。
与此同时,谢忠义也听得震惊满脸,但到底是经过风浪的人,很快将情绪压了下去,带着几分真诚,而语重心长的担忧问:“素素……你,你说的这些话,实在是……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是否遇到了什么难处?都说出来不要瞒着,舅舅家现在虽然落泊了,但只要能帮得上忙的,都必然不会叫你孤立无援。”
他在问话的同时,也不得不再次打量着眼前的外甥女;却越看越觉得,她仿佛变得不认识了般,除了那张与记忆里无差的脸。只是少了刁蛮无理,少了粗鲁张扬。
除此之外,她神情平淡自如。
除此之外,她交谈间言语不凡。
桐笙垂眸淡淡道,“多谢。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停歇在清州城的时日难免无聊,随心而起念,想找点事情来做做。又恐冒然说出来惹两位长辈笑话。”
“但讲无妨。”谢忠义不由得越发狐疑和好奇。
桐笙不答反问:“素素有一事不解,方才听舅舅所言,无论是官盐还是私盐的利润都因该极高才是,为什么……不做点盐的生意?”她问话的语气仍旧淡然平静。
仿佛是理所当然的语气,让谢忠义听得更莫名难解,张了张口,却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话说。
盐生意是想做就能做的吗?这话真是半点不中听,但对方到底是外甥女,他总不好说重话训斥她异想天开。是而,只得叹气般摇摇头,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起来。
到底是个小姑娘家,说的这些话让人听都不想听。
就连谢三太爷,也瞬间失去了,那丝不满和不知为何的期待。还是为是个有几分心机的,……没想到也只是表象而已,不然如何能说得出这般不经头脑思索的话?
不过比起年幼时的张扬无知,现在,能有些浅薄的见识也就好了。
桐笙极淡的笑了笑,便也不在多言。她对这个结果,早已了然于心……此事不急,慢慢来。
与此同时,旁边的谢忠义有些忍不住道,“官盐需要盐引,私盐是要掉脑袋的。这些都不是咱们家能沾染得起的,不说这个了,素素你对回关家的事情,也不用太过担忧。
他们既然肯接你回去,想必也不会太过怠慢。毕竟再怎么说,你也是嫡出的小姐,但你切记此番回去,凡事都得深思熟虑再为之,在关家站稳脚跟后,其它的事情来日方长再想也不迟。”
原本也不想婆婆妈妈多嘱咐,但外甥女口气里总想搞事情,让谢忠义有些担忧。
毕竟,他是真心疼惜这外甥女的。
桐笙“嗯”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