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晓星怔了怔,了然一笑:“拿了图纸就灭口吗?那我不能告诉你藏在哪了。”
“你会画画?我看见你背包里有便携水彩。”
“会。”
“跟我干。你的伤,止血了吗?”
乔晓星无奈摇头,把染血的红核放到林乐一手里:“核嵌不上,我和这畸核没缘分。”
林乐一带着她钻出乐高出口,白鸟已经在出口俯身等待,林乐一翻身跳上鸟背,拉着女画家一起,跳上空中悬吊的独木桥,白鸟连飞带跑速度很快,起步后飞奔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带着两人攀上来时的货架,接近货架最里面的插座,这是红队走进来的地方。
插座没有严丝合缝扣拢,因为林乐一留了条后路,偷偷用地上的巨型缝衣针卡住了门缝。
“他们想跑!还能这样?”松小暑一直追踪着他们逃跑路线,白乙秋振翅飞上去拦截,梵塔对林乐一开溜的行为很失望,他追得比白乙秋更紧,失望之余恼羞成怒,想要截断林乐一的后路,先一步堵住出口。
一道靓丽虫影挡住他的去路,迦拉伦丁侧身闪过,右手压着后腰的弯刀柄,翘起刀刃架住了跟随梵塔飞来的刺藤。
梵塔受到计划之外的阻碍,不耐烦道:“说好了不出手,只看着?”
迦拉伦丁脸上玩世不恭的神情消失,冷脸反驳:“觉得你欺人太甚。”
“伤了你我不负责,别去告状。”
“来来来,丑话说在前头,碰到我的脸就跟你拼了。”迦拉伦丁从衣带间抽出一张扑克牌,黑桃Q,铁盒装的扑克牌是从零件垃圾场的尸体身上翻的,虽然纸牌完好,但毕竟是纸,纤薄柔软,难以当作武器。
他将扑克牌夹在指间,用边缘从自己胸前划过,尖利的指甲和牌角一起在胸骨前割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血液沾染在牌面上,居然亮起紫绿色荧光,被纸牌迅速吸收,纸牌从淬血一角开始金属化,从斑驳的血点开始扩散,蔓延到整张牌面。
梵塔的刺藤冲向迦拉伦丁的身体,他轻盈闪身,用金属化的纸牌挡在身前。
黑桃Q的牌面人物是战争女神雅典娜,淬入迦拉伦丁的血后,紫绿荧光勾勒出雅典娜手中的盾与剑的形状,刹那间,刺藤击中牌面,竟发出击中钢铁的铿锵声,这一瞬间,以纸牌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出一整面由紫绿色光线勾画成的战盾轮廓。
刺藤击中光盾,荧光炸开,黑桃Q的牌灵雅典娜女神被激发,一座以紫绿荧光勾勒出线条的女神像从纸牌中升起,手持战盾和利剑,盾牌挡住梵塔的刺藤,利剑挥斩。
梵塔向后退开,去路被阻挡,换白乙秋从另一个方向夹击,迦拉伦丁抽出另外两张纸牌,同样在胸前划出伤口淬血,向白乙秋抛来。
红桃Q的牌灵朱蒂斯王后化成荧光幻影,王后幻影飞出牌面,缠在白乙秋身边,缠绵轻吻他的唇角,白乙秋面红耳赤躲闪:“妖孽……什么招数……”
梅花Q的牌灵阿金妮女王飞向白乙秋脚下,张开双臂,白乙秋脚下的地面红白两色玫瑰藤疯长,布满尖刺的花朵藤蔓缠住他的腿脚和腰身,女王的幻影吟唱着和平之音按住他持剑的手,让他寸步难行。
红桃Q的朱蒂斯幻影忽然抓住白乙秋的长发,拿出匕首横在他颈前,刀刃割喉,取他项上人头。
“那血……?”白乙秋惶恐挣脱,抬剑斩灭缠住自己的牌灵,剑刃闪电般逼近迦拉伦丁,剑尖与他的脸颊不过相距毫厘,寒光相映。
但白乙秋没落剑,迟疑了片刻,调转剑身向下,然而迦拉胸前的血口中突然钻出两条血红毒蛇,一只咬住剑刃,另一只沿着剑身爬向白乙秋的脖子,血蛇吐信,喷出的毒液落在剑身上,嘶嘶啦啦冒出白烟,剑未损伤,但滴落毒液的地面被腐蚀出许多窟窿。
“……”白乙秋果断斩断蛇牙,从迦拉伦丁身边退开。
早有耳闻强大的虫类畸体体内都存在寄生生物,梵塔的刺藤种子和迦拉伦丁的酸蛇虫草本质上都是寄生畸体,共生是虫类畸体特有的自我保护方式。
迦拉伦丁已经完成断后任务,回到货架的插座边,向二人飞吻,留下一个妖娆的背影闪身跟进门内。
“你是演员吧?”知道追不上了,梵塔也懒得再费工夫,偏头审问白乙秋,“你怎么不挑花他的脸。”
“我听她话间十分在意容貌,在下何必毁人珍念呢。”
梵塔目光微滞,沉默了半晌,挑眉问他:“你觉得他怎么样啊?”
白乙秋老实回答:“她的血能把普通的物品淬炼成强力武器?是很罕见的能力,但怀璧其罪,希望日后不要引火烧身。”
“我说他长得怎么样。”
“哦,那没敢细看。君子克己复礼,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他是男的。”
“啊……?哦……”
“……”梵塔转身走了,“闪开,别沾我一身木讷气。”
*
林乐一退回到了上一关所在的房间,侧身坐在白鸟身上,从出口边缘向下看,近二十米深的房间内,各种零件大大小小堆积如山,一望无际,地上躺着之前组装起来逃生的大机械臂。
乔晓星捂着伤靠在墙边:“啊,你们的关卡长这样啊,机械我不懂,换成这个关卡我就没那么容易闯过了。我们的关卡是分辨颜色。”
“原来如此,因为最初从入口的红布那里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松小暑分辨出了不一样的颜色,我选出了不一样的织布方式。”林乐一说,“跳吧,四面墙都有大鼓风机,我已经看好方向了,从这个角度跳下去也不会摔伤。”
“你早想着要回来?”
“这可是一整个大零件仓啊……哪有灵偶师舍得空手走啊。”林乐一回头看看身后,等迦拉到了一起走。
迦拉伦丁断后回来,抹平胸口的血线,紫色触丝生长缝合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林乐一拍了拍迦拉伦丁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勾手叫他们跟上,自己率先跳下高台。
重量变化触发了过门石处的机关,四壁风口狂风吹拂,沿着林乐一指的路线缓速降落。
林乐一落地后一秒都没闲着,管乔晓星要了份纸笔,趴在地上,用废铁当尺,画一张人偶分解图。
“我这么画你应该可以看懂,去帮我找一具正比等身人偶的胚子带回来。你还能撑住吗?”
“放心,乔姐皮糙肉厚。”
林乐一把潦草草图交给女画家,然后盘膝坐在地上,摊开刻刀套盒将工具一字排开,左手握住那枚红色畸核固定在虎口之间,右手找了最小的精微刻刀,深呼吸几秒,在脑海中重温一遍原件的刻痕,低头落刀。
陶瓷质地的左手握着畸核时不时打滑,他不厌其烦一遍遍调整握姿,右手稳如机器。
迦拉伦丁站在他身侧看着,注视林乐一从容自若的侧影,偶然听见他轻微吸鼻子的响动,弯腰看他,沉静的眼眸里转着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