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有恶报吗······

八皇子于心底重复了一遍,随后摇摇头,若真如此这世上哪还会有那么多人呢?

第62章 133-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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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皇子按着太子的交代跟四皇子通完气,也没再去找大皇子。

四皇兄是受害人,虽不知六皇兄为何不惜铤而走险也要害他,但只要将真相告诉四皇兄,四皇兄自然会第一个跳出来报复。

而五皇兄生来就是爱凑热闹的脾气,见不得人好,有人落难却上赶着要去踩一脚。再加上他跟四皇兄素有矛盾,连带着对跟四皇兄形影不离的六皇兄也厌恶上了。

故而白日里八皇子只暗示了几句六皇子有古怪,五皇子就上了钩,还“反客为主”让他配合,欲带人去六皇子宫里搜证,来个人赃俱获。他自然不能让五皇兄打草惊蛇坏了太子殿下的安排,便只让五皇兄装做被下咒后的虚弱模样,等父皇召见。

至于大皇兄,太子让他不必理会,强行将对方拉下水反而有被反戈一击的风险。

原本八皇子还担心六皇兄发现端倪提早做了准备,抑或是被揭穿他说自己去见过六皇兄的谎言。等真正见到六皇兄,八皇子才明白太子说的“他没机会反驳”是什么意思。

因为六皇兄什么都不用辩解,也没有辩解的必要了。他白里透青的脸,阴冷涣散的双眼,和时不时抽搐的身体,都明明白白地彰显着他的问题之严重。

难以想象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竟然是往日里羞涩安静的六皇兄!八皇子不敢同他对视,只赶紧跪到他身后,跟他的皇兄们一样紧紧低着头求父皇息怒。

于是四皇子进到御书房的时候,发现他的兄弟们跪了一地,只父皇坐在上首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下方。

正当他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父皇才眯着眼看向他,像在看一个陌生的闯入者。过了会儿才认出他来似的,冲他招手:“是皓儿啊,来,过来坐。”

四皇子走到他父皇所指的那把椅子边上,犹豫着问:“父皇,他们这是?”

“没什么,有孽障在宫里私养邪祟诅咒朕的皇儿们,其罪当诛,他们却拦着朕不让朕处置。皓儿,你说是朕做得不对吗?”

四皇子当即额头冒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跪也不是,父皇是一国之君,定然是不会错的。但他知道那孽障说的是齐匀,父皇这是要杀齐匀吗?

“嗯?”桓帝脸色微沉,“连你也要拦朕,要放任这宫里妖孽横行吗?”

“父皇。”太子开口了,“六弟犯此大错,按律当严惩。可儿臣曾听闻蛊之一道邪异非常,江湖上有一群名为蛊师,擅养蛊以控制人心或咒杀仇敌,六弟年纪尚小,心性不定,也许是被控制才做出此等荒诞之举。”

一旁的大皇子神色微动,蛊师他也听说过,都说南疆蛊毒,这蛊师的传承自然也多半来自于那里。自前户部尚书季封在周重山手里交代出叶洪图这个名字后,锦衣卫的主力就即刻被派出京寻人,显然周重山已经告诉了父皇,父皇因此起了疑心让庞易亲自去找人。

季封是他的人,叶洪图自然也是。所以庞易会顺利抓到叶洪图,并审出那批户部掌管的库营已经被换成了武器粮草运往怀王的封地。

若此刻再出现六皇子被南疆蛊毒控制,意图谋害其他皇嗣的事,那岂不是两线并进?要知道怀王妃就是南疆一原始部落的公主。

不,再加上今年怀王齐戎违逆皇命仍没有回京,三件事压下去,大皇子觉得自己已然看到齐戎凄惨的结局了。

该还了,从手握兵权和封地的你开始,然后是老三,老四······自我回京的那一刻起,我会让你们把抢走的东西一样样还回来了!我才是皇长子,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父皇的一切都该属于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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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言两语间,齐匀好像又不用死了。因桓帝突然说他累了,于是这场闹剧草草结束,皇子们纷纷说着父皇保重告退了。

“四皇兄,六皇兄现在神智不清,您还是等他恢复些再来探望不迟。”见四皇兄一直往六皇兄那儿看,一侧的八皇子出言提醒。

他才不会过去呢,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见齐匀已然被几个太监绑着拖走了,走廊尽头幽深一片空空荡荡,四皇子收回了目光。

又是灰色的天空,荒地,断垣。

只是这次多了好些人,一层又一层,在后头的人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寻着缝将脑袋往里头挤。于是从他的角度看去,往往一个身体上都会有三四个脑袋,都是同样仇恨的厌恶的神情。

他跪坐在一处黑色水塘边沿,浑身湿漉漉的狼狈不堪,水潭里散发出的寒气穿透他的皮肤钻进他的骨头,以至于他全身被冻得麻木动弹不得。

大抵是冷到反应迟钝了,过了好久他才听明白那一张张不断张合的嘴里吐出的字眼

“打死那水鬼!”

“那祸害终于现形了!”

“爹爹,是妖怪!打死妖怪能当侠客吗?”

“烧死它!挫骨扬灰!”

······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水鬼不是就在他们旁边吗?穿着跟他们一样的粗布衣服,脸上挂着讨嫌的笑。

还不等他大喊误会,就有一块小石子砸过来了,怒目看去是个骑在父亲头上脸蛋红扑扑的小屁孩儿。小孩父亲紧张地将他放到地上护在背后:“瓜娃子,也不怕被水鬼吃喽?”

小孩被吓得哇哇大哭,那父亲一面安慰一面又转头冲着他破口大骂。

真是奇了,明明他被石头砸完还什么都没做呢。

更奇怪的是那帮人还恭敬地称真正的水鬼为小师傅,问水鬼该怎么除妖。

水鬼微笑着,说用火烧。

有没有搞错啊?!这帮愚昧的村民!好歹来问问他给他一个跟水鬼对峙的机会啊!

可是水塘周围的杂草已经被点燃,形成一条带状火环,不断向里收缩。滚烫的气流扑到他的脸上,不得已只好将自己泡进冰冷的池水里。可很快,池水也被点燃了,咕噜噜泛起白沫。

火窜得真高,像堵城墙,将那一张张快意扭曲的脸隔绝在外头,唯有水鬼的脸还是清晰的。跟它身边不断嘶吼欢呼的人不同,它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像在旁观一场肃穆的祭祀。

他于孤城内抬起头,火光映红天际,比晚霞还绚烂。

“哥哥。”忽然手被另一只冰冷的手拉住,以十指紧扣的姿势,他转头错愕地瞪着对方,“你怎么来了?”

水鬼也抬头看着天:“哥哥怎么这么问?我从来没离开过,我要一直陪着哥哥。”

“你能不能带我逃出去啊?”他急忙问,“再这么下去我俩都要被烧死了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