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成烟大师也说了，接连有好几位上境界修士因此丧命。如今云岭门你和大师兄都不在。”他顿了一下，“虽然还有掌门以及其他长老……”

【可我信不过他们。】

“我们这就回云岭门。”

然而李默又摇头，“我或许……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我需要师姐。】

需要菡初师姐，却不需要我吗？

我一阵烦躁，这一切似乎因我而起，这让我更是恼怒无比。我想不通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只将最好的给他，然而这似乎是错的，但这又为何是错的呢？“李默，你和我说实话，你的身体到底如何？你要留下，总得给理由。”

【不能说。】

“有何不能说的！”我忍不住握住他的肩，让他只能看着我。可他一抬头，我便见一水光沾湿了他的羽睫，他咬着唇，没有出声，但我却听到他心底空荡荡的风声，好似哀鸣。

【我怎么又哭了……我真的没用，我真的很没用……】

我抱紧他，却也缓解不了揪心之痛。心尖的酸涩蔓延开来，喉间像是被什么卡住一般，“是不是……只要我离开你，你就会好了。”

第122章 第十四章

14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血色消退。

【他怎么会这么问？不……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是谁和他说了什么吗？师姐吗？不会的……难道是我和他说了什么吗？】

他下意识得捏紧了自己的衣襟，脸色惨白，十足的防备模样。

如果没有方才神魔之事打断，我本是要找菡初师姐去询问他这心病是否真的因我而起，不过现在无需印证了。

“我就这么让你……痛苦不堪吗？”

他瞳孔霎时紧缩，攥在胸口的手在颤抖。【痛苦吗？似乎是痛苦，可真的他有关吗？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他已经做得都好了，可是我……】

他的哀鸣回响在我脑中，此时，我又何尝不心如刀绞？

我上前扣住他的肩膀，他颤栗了一瞬，又让我怒火异常，“你到在痛苦什么！你到底有何不满！你告诉我！”

他颤颤巍巍地，几乎站不稳，他哭个不停，又拼命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他哀求道：“你不要这样。”

【不要这么对我。】

“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嗯？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看着我！”我收紧力道，“你想死，不就是因为此生不如你所愿吗？那你到底想过怎样的人生？你想成为怎么样的人？你告诉我，我帮你，即便逆天改命，我也一定为你实现。”

我感觉胸膛剧烈跳动着，胸中的血翻涌，烧得我全身发热。我无比坚定：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会让他如愿。我看着他，等他开口。他愣愣看着我，惊讶地说不出一个字。

等待如此漫长，近乎煎熬。

直到一股冷意从背后满开，我看着他的双眼渐渐暗淡，乃至失望地闭上。

【你总是不懂……】

那一刻，我如堕冰窟，愤怒又在下一瞬爆裂，“我不懂什么！”

他忽而睁眼，起先是茫然地望着我，更多的水光蔓开，他的神情却异常平静。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你果然能听到……”他试图挣脱，我便用力攥紧他的手，他吃痛，五官顿时纠在一起。目光缓缓落到手背，修长的指节被那硬物硌地发白乳白色的指环覆着一层温润的光，隐隐都出一道血线。

“你”李默倒抽一口气，像是哑巴似的开合着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你你放开！”他大吼一声，挣脱我，急急后退好几步。我一上前，他便用眼神瞪我。他试图拔下指环，却因为手发抖而打滑了好几下。他近乎是将指环抠下来，然后狠狠地仍向我。

指环撞在我胸口，随后弹到地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

“你就是……为了这个才送我指环的！”他说的每一个音都在颤抖，“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他近乎是在嘶吼，似乎要把我的魂都撕开了。

他哭得喘不过气，又一下子瘫倒下去，我惶惶扶住，他又一把拽住我的衣领。我一下子被拉近，被雾气蒙住的双眼一下子在眼前放大。“你个骗子！”

怒气扑面而来，似乎也把我点燃了。

“我是骗子，你不也总是骗我？！”我一把按住他的手，狠狠捏紧，“你总是口是心非，多问了又闭口不言。让我去猜你心思？你心思那么多，我要猜到何时！”

“你让你猜了吗？”他悲吼着，“我想什么，又说什么，还由不得我吗？”

“我就是由着你，你才会把自己搞成这样！”我握着他冰冷的手，只觉得这份冷怎么也捂不热。我又心疼起来，压下怒意道：“有我在，你便无需忧虑。没有人能再伤害你，没有人能再威胁你，你只需跟着我，让我为你铺平一切，不好吗？”

见他眼神闪烁未明，我又道：“相信我，我做任何事，都是为了你。”

他眼神偏移，突然笑了一下，“为了我……真的都是为了我吗？”他静静对上我的视线，我突然感觉自己被这个眼神射穿。

他什么都懂，却默许了我的行为。

他看着我，脸上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无奈，“高阳青，你喜欢我，可却从来不懂我。”

我怔然片刻，“你现在是……怨我？”

“怨?”他惨然一笑，泪水一滴接着一滴从他脸上划过，就如同划在我心头的刀子。他叹一口气，整个人愈发无力，“你明明知道我怨的是自己……我怨自己命如草芥，怨自己无力，只能随波逐流，任人摆布。我最怨……是我从未竭力反抗，听天由命。可是……可是这一次我想试试……”他的声音刻进我的脑海，“我想为了你而努力一次……”

我脑袋一瞬间空白，不知何时，李默反握住了我，他张口欲说什么，却突然气截，一张口便呕出一口黑血。

“李默！”我一把搂住他，“我去叫菡初师姐过来！”

他立刻抓住我，艰涩道：“你走吧。”

我怔住不敢动，像是被雷击似的。走？这个时候我该走去哪里？

“我不走，你不要赶我走。”我收紧臂弯，“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我不停道歉，卑微如泥，李默又解释道：“我需要时间……我只需时间来治好我自己……咳……你也……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