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开尸体，妇人的器官与肺部都有积水，说明她确实是淹死的，但是……
“她死了至少有十天了……”
大师兄问：“如何看出？”
我指着裂口处溢出的黑绿色黏汁，“方才你也看到她肚子里都是气了，而其他内脏都有不同程度的液化，这都是需要时间腐化的，再考虑现在的气温尚寒，她死亡的时候只长不短。”
“那你的意思是……她虽然看起来还有气，但其实已经死了？”
嗯……就和上瑶城的郑金玉一样，不出意外也是因为浣纱。
也不知道大师兄想到上瑶城的事情没有，只见他扶手托着下巴，在房间内踱步，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见此便忍不住问，“你这就信了？”
大师兄抬头，我正等他说些什么，他却突然问：“怎么不喊我哥哥了？”
这是重点吗！
我的表情差点没有绷住。
大师兄笑了下，又道：“信了五分吧……”
原来只有五分吗……不，应该是竟然还有五分。
第88章 第五十七章
57
解剖了尸体之后自然还是要复原的，待我缝好，又瞥见大师兄饶有兴趣的眼神，我低头看满手污血的手我是不是表现得太熟练了？
然而再抬头时，大师兄的目光已经转向了尸体。我走至铜盆边洗手，只听他问：“既然不是淹死的，那她真正死因又是什么？”
我摇头，“我不知道。”
“是无法得知……还是……是你无法知道？”
我歪头，眼睛一转又会意道：“即便是先生在此，恐怕也无法寻出死因。”
见大师兄微微点头，我暗暗松了口气，他这么问便代表他认我是吴灵儿的，但同时他也认定吴灵儿与“我”有联系……虽然从我“复活”吴灵儿这点来说，大师兄是对的，但是他是如何知道的呢？我低头接着洗那借来的匕首，看着血在水中化开，我突然想到……
“大……大哥哥可有瓶子？”我问。
“瓶子？”
“嗯……或是别的什么可以密封的器皿。”我将匕首还给大师兄，“我想收集一点血液……先前先生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我也见先生这么做了，想来是有用处。”
我平静地说完，便见大师兄若有所思道：“原是这样……你说的瓶子，是指这样的吗？”接着，我便大师兄拿出了几个贴着纸条的瓷瓶，还有一件我十分眼熟的东西……我的乾坤袋？！
我记得当初我的乾坤袋就是在落星山庄被搜去的，后来如云和尚说了会帮我取回，但当时他走得匆忙，也未说何时给我，我便不抱希望了……这秃驴不直接还我却给了大师兄，他安得什么心啊……
等等……莫非大师兄找我就是为了换我乾坤袋？
我突然有一丝莫名的窃喜，但转念再想，我乾坤袋内放着那么多邪乎的东西，难不保大师兄不是来问罪的……毕竟光是这几个血瓶子，就已经够有嫌疑了。
我看着桌上那些瓶子，一时无言。
“你还不打算告知我李默的下落吗？”我听见大师兄问。
“我真的不知……”我抬头刚好对上他的视线，那澈然的眼神恍若如镜水面，直把我自己局促的模样给照了出来。我张了张嘴，反问：“大哥哥……为何就这么认定我会知道呢？”
大师兄一眨眼，眼神便略微柔和了些。“人死，身体却比人死得更早……暂且就称之为活死人好了。”他长长的手指点了一下那尸体，道：“据我所知，这活死人最早便是上瑶城的郑金玉，那时你，你兄长，还有李默都在场。那时候李默应该已经发现了异常，故而开始调查……这些瓶中的血液想来是来于之后的死者，不过这上头的字似乎不是他的笔记。”
对不起，你高看我了，虽然我一开始有些兴趣，但之后忙着跑腿帮玉艳姬找白虹剑，根本没再想查这件事……
“是我哥哥的字迹。”我回答道。大师兄果然看了乾坤袋里的东西，我甚至可以推测他已经按照上面的信息实地考察过，也不知他是否有所发现。“先生早先时候发现坊间流行着一种睡病，直至在上瑶城试图诊治金玉哥哥之后，才确信是有人饲养了浣纱，并将其改性，使人在感染浣纱之后虽身死而气犹在。在这处于活死人状态的期间，随着浣纱吸收养分，人会出现一些乏力体虚的症状，随后愈发无力嗜睡，直至死亡。而在这之前，旁人很难看出异样。”
大师兄了然，看起来也是知晓一些，也许是高阳青和他说过？
“哥哥为了找出害死金玉哥哥的凶手，离开上瑶城之后便四处打听因睡病而死之人，取其血液，希望能提取出浣纱，不过……都没有找到。”
至少吴燚给我的那些瓶中，我并未发现有浣纱的踪迹。
“随后……你们就一路查到了这落星山庄？”大师兄问，“为何是落星山庄？“
我也不知道啊……浣纱一般就只能感染普通人，无法对修行之人起效。先前死的那个叫茯苓丫鬟确实也像染上了浣纱，但我听说之后落星山庄有定期让人服用王水也就是黄莲水，这东西天生克浣纱，故而不应再出现睡死之人，然而事实却是相反。
“哥哥应该是听闻有腐烂很快的尸体，便猜是活死人，所以……”
“不对。”大师兄打断，“你们在那些尸体出现之前就潜入这里了。”
嗯？吴燚似乎是在事发之前混入落星山庄的吗？难道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这个吴燚，明明有重大发现，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不，可能也是通知不到我吧。
艹！
我顿时悔恨万分，另一方面又不知如何同大师兄解释。
“你没必要对我警惕。”大师兄似乎误解了什么，对我循循善诱起来，“若是能知道你兄长因何而来，或许就能知道他为何不见。而我寻你兄长也不过想知道李默的下落，我并无恶意。”
我问：“你为何要寻先生？”
“有……私事。”大师兄眼神诚恳，只让人无法去怀疑他在说谎，“不是什么坏事。”
不会就真只是还我乾坤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