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男神引到了桌边,周围的人纷纷都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巴望,男神似有所觉,回头礼貌得笑了笑,大家又纷纷如缩头乌龟一般埋头吃菜。
我见一旁的爹娘也踌躇着,不知是否应该上前招待,我便冲他们摇摇头,示意我来便好。
男神入了坐,桌上普通的米酒似乎有些寒碜,我正想委屈一下我爹拿坛佳酿,却看见男神已经给自己倒了酒,还顺手夹了一块红烧肉入口。
……
他真的是那个传说中只喝仙山玉露的男神的吗!
震惊的不止我,坐在另一侧的高阳青也同样惊讶不已。他不知道突然抽什么疯,竟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吃起来。他刚嚼了几口,脸上便五彩缤纷起来,含着东西欲吐不吐,最后面色铁青,憋着气把嘴里的咽了下去,我看着都捏一把汗。
这时高阳青远远地抬眼向我求助,我心里叹气,无奈地提起水壶走了过去。
说来这俩人也奇怪,明明是嫡亲的师兄弟,坐在一起却招呼都不打,一个抱着水壶如牛饮水,一个端着酒杯望天赏月,一个满眼委屈,一个神色为难,怎么看怎么诡异。
而我坐在一旁,也感觉尴尬。他俩明显有话要说,但又偏偏都不说,搞得我这个夹在中间的人也坐立难安。
这时候,院子响起了我爹的吆喝声。昏黄的烛光下,蒸笼被打开,滚滚热气蒸腾而上,又很快向四周弥散开来。空气中弥漫着热腾腾的香气,将初冬的寒冷一驱而散。
最后一道菜清蒸白鲢要上了,我便对另两人道:“我去帮忙上菜。”
“我去!”高阳青突然站起来,还没等我回绝他便嗖得一脚窜了出去。
没有办法,我只能尴尬得坐了回去。
烛火摇曳,四周的景物都变得氤氲朦胧,但我依旧能看到大师兄那一双清亮的眼睛在绒柔的夜色里闪着细细的光,他回过头和我四目相对,忽得笑了一下,“阿青能有你这个朋友,我很高兴。”
呵,阿青,叫得好生亲昵。还朋友呢,只要有你凌大师兄在,高阳青这辈子都是我的头号情敌。
然而我又突然想到了高阳青在巷子口踌躇彷徨的样子,鬼使神差地开口道:“天下之大,他兜兜转转最后却只能回到这里,将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当朋友,这可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我在说些什么啊,谁来掌我嘴吧。但木已成舟,话已出口,我只能梗着脖子和大师兄对视,谁知他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反倒是透露出一股迷之……欣慰?
他问:“他都和你说了?”
我点点头。
“你信吗?”
我思考了一下,“我信。这种事,最会不停质疑的就是他自己了,若是他说是,我觉得……那一定就是了。”我见大师兄听得认真,脸不知道怎得像是要烧起来,“当然这只是我一己之见……大师兄相信他吗?”
大师兄微微偏头,眼珠转向一侧又回看向我,眉头轻蹙,道:“我信,可是……”
“可是事发在别人的地盘,云岭不方便插手,对吗?”我抢答道。
大师兄眼底划过一丝光亮,轻轻笑着,算是默认了。
我正欲再说两句,突然有什么挡在我两之间,只听“咚”的一声,高阳青吐出两字:“吃鱼。”
热气顿时扑了我一脸。
“……”大哥,你敢不敢把菜放得离再我近一点。
我不动声色地将鱼推远了一点,“两位请……”
我话还没说完,却看见俩人同时看向了西面的围墙,大师兄问道:“敢问隔壁是……?”
我不明所以,回答道:“是一家医馆的后院,怎么了?”
“你在这呆着,我去去就来。”说罢,大师兄便站了起来,人影一晃,便消失在了门口。
男神当机立断的样子,真的帅啊!
“你干嘛?”我一把拉住也要往外冲的高阳青,他瞪了我一眼,道:“不要拦我。”
我内心一个白眼,“我不拦你。”我拉着他往西墙走,一脸冷漠,“翻墙不是更快吗?”
高阳青:“……”
医馆此时已经闭馆,院子里静悄悄的,昏暗一片。我俩猫腰着偷偷穿过玄关走进中堂,便瞧见堂内闪着细微的火光,几声嘶哑的呻吟从一面屏风后传来,人影憧憧,伴随着不知何人的窃窃私语,说不出的一种压抑。
人影虚晃,屏风后便走出一人,我头一缩,瞧见是那医馆的小学徒,又探出头来。我见他端着一盆血水,昏暗中依旧能看清他惨白的面色和满是冷汗的额头。我疑惑得看了他一眼,他回看着我,摇摇头,扬了扬下巴让我自己进去。
越过屏风,光线突然明亮了一些。
里面或坐或站着好几人,但我一眼便将目光定在了中间那人身上。看身形衣物,约莫是个青壮农户,他背朝天躺着,声音沙哑,呜咽声一声比一声虚弱。他背上赫然裂了三道血口,那伤口狰狞,血流汩汩,几缕黑烟从口子溢出,万分邪气。几个大夫围着他,施针止血,无不战战兢兢。旁又坐一和尚,双后合十,闭眼诵经,腕间佛珠微微发光,脑门上隐隐布着一层汗。
居然是个佛修。
我看得心里打鼓,偏头看高阳青,他的面色也已经冷到了谷底。
第12章 第十二章
12
我指了指伤口,朝他开口无声得说了三个字,他看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又是噬魔犬,这东西出现的频率怎么这么让人不安。
这时候堂内又响起脚步声,便瞧见医馆老板掌灯领着一人进来了。
来者自然是大师兄,他见我俩也在,略作责备得朝我们投来一瞥。
低低的诵经声还在湿冷的中堂内回响,烛光下,佛修倏地睁眼,与大师兄对视一瞬,大师兄颔首,随即从袖中抽出一把银剑,那银剑剑身极细,在昏暗中流光溢彩,寒气逼人。
“还请诸位后退。”
几位大夫如蒙大赦,立马撤至屏风之后,躲好后又好奇地朝里头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