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七茵看到在神社五十米开外的后方,还高高耸立着一栋建筑,一层大概有七八个房间,至少六七层。这栋建筑看起来是住宿用的,外面的墙体不知道是用了红色的砖、亦或是用红色的油漆刷过,总之暗红色的一片,还用颜料画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式神。
光是站在外面这么看着,就觉得眼睛跟心里都一阵不舒服。压抑得紧。
付易荣也不喜欢这里。
像他这么神经大条的人,平时并没有什么可以用上直觉的地方。可这里,他是打心里的不喜欢,神社从外形建筑、到这里的声音气味、再到宫司那些人做的事,都让人潜意识里觉得这不是个好地方,由身到心想离开。
“老大,我们直接进去?”
顾应州侧头,付易荣立马心领神会,上前去拉动深红色大门上的门钹。
沉重的铜钹碰撞在一起,震得大门微微晃动,里面的杂音都仿佛消失了片刻。
过了大约三分钟,有人出来打开大门。
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从里面探出头来,“请问你们找谁?”
这个女孩子看起来连二十岁都没有,皮肤白皙,眼神很亮。对人讲话的时候她声音温柔得像春风,加上穿着一条纯白色的过膝长裙,很难想象她居然跟神社能联系到一起。
同为女人的俞七茵上前一步,“我们是来祈福的。”
相比之下俞七茵的穿搭就恶心得多了,浑身上下红的红绿的绿,看起来就像是一棵怪诞的圣诞树。这副打扮很容易让人忽略到她的长相。
果然年轻姑娘的眼神不断在她的衣服上逡巡,都没怎么注意到她的脸。可能是家教比较良好吧,这个姑娘并没有笑出声来。
她看了眼戴着口罩的顾应州,直接就把他当成了这次祈福的主人公。
不过她依旧没有放几人进去,而是做出要把大门关起来的姿势,“抱歉,我没有接到通知说今天有人来祈福,你们需要留下身份信息和联系方式,宫司需要准备几日再选定最合适的日子进行祈福。”
“请在门外稍等我片刻。”说着年轻姑娘就要关上门转身。
俞七茵哪能放她走?
且不说他们根本就没有编造什么身份信息,要是这姑娘进去以后带几个其他人出来,万一把他们认出来了,那这次白白浪费了几套丑衣服的钱不说,还可能会影响之后的办案。
“我求求你了!”说时迟那时快,俞七茵一个箭步上前用手挡住了门,幸好姑娘及时收手,不然就会夹住她的手。
这可把那姑娘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
俞七茵抵着门,苦苦哀求,声音都带上了点哭腔,“你让我们进去吧,医生说我哥哥没几天好活了。我听说这里有神力,才想着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这,要是你们都不愿意帮助我的哥哥,他就、他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付易荣在旁边忍得嘴角不断抽搐,他背在身后的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大腿,这才没有破功。
年轻姑娘看了眼顾应州,眼神有点怀疑,“他高高壮壮的,看起来情况好像没有那么差。”
俞七茵沉痛地闭上了眼,“你听过回光返照吗?前几日我们一直在医院,他已经到了吃不下饭,神志不清的地步,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能站起来了。我想这一定是神的指引,是神让他来到这里的。”
年轻姑娘闻言,眼中的怀疑一下子就褪去了。
她的眼神和表情变得慈悲起来,低下头将自己的右手放在胸口处。接着她低声念了一句咒语,放下手道:“神社的神明会保佑港城每一个相信他的信徒。但是真的很抱歉,我们神社也有自己的规定。”
看不出来,这个地方的人都还挺警惕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居然都没用。
看来还是得出大招了。
俞七茵抹了把眼泪,转头对付易荣悲戚道:“弟弟,看来爹地妈咪的那两套房是不用卖了,我们的大哥命不久矣。”
付易荣:“……”
他嘴角抽搐了好几下,“哇”的一声捂住脸,才不至于让自己接不上戏。在年轻姑娘看不到自己的地方,他给俞七茵使了好几下眼色。
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突然给他戏份?他不像陆听安这么能演,真的接不住啊!
好在年轻姑娘此时心里只剩下“两套房”那几个字,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们俩的眉来眼去。
俞七茵这里人可比她懂该怎么更准切地拿捏人心。
跟付易荣哭喊了两嗓子后,两人就做出颓丧状,扶着顾应州准备离开。
“等等!”年轻姑娘哪里忍得住,一下子就把大门给拉开了,“算了,你们先进来吧。就在刚才我接受到了神的旨意,大概他也是怜悯这位先生病重,愿意在今天给予帮助了。”
呸!
俞七茵在心中不屑地骂了句,嘴上说得神神叨叨的,其实就只是一些会看人下菜碟的神棍骗子罢了。什么神的旨意,根本就是向钱看齐吧,听说他家还有两套房,就觉得还能再榨出点什么来呗。
不过也幸好他们见钱眼开,不然短时间内还真不一定进得去。
在心里骂了个痛快以后,俞七茵一个大转身,赶紧的把顾应州扶进了神社。
一进神社大门,视野顿时就开阔了不少,几人看清了这个神社的全貌。
这里本就是由寺庙改建过来的,里面的大体结构都还保留着寺庙的原状,从大门进去就是非常大的大堂,只不过以前这个正殿里面摆放的是观音等各种神像,现在却是放了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十字架的每一根柱子上面都放着一只雕刻精致的式神。依旧是不同风格的融会贯通,骗骗没什么见识的普通市民刚刚正好。
在十字架的下面,有一个莲花蒲团,蒲团上盘腿坐着一个男人。他六十来岁的年纪,穿着全黑的中山装,正闭着眼睛大声吟唱着些什么,而在莲花蒲团的下方则是好几十个小蒲团,每一个上面都跪着一个人,他们背对着大门,专心致志地听着。
每当听到莲花蒲团上的男人拍一下手,下面的几十个人就会跟着唱起来,接着双手合十对着十字架磕一个头。
循环往复。
顾应州这三个人走进来的时候动静不算小,然而蒲团上那么多人愣是没有一个人转头过来看,虔诚到令人意外。
年轻姑娘扫了大殿一眼,解释道:“这些都是信奉神明的信徒。他们大多是身患绝症,医院下达病危通知书之后,他们来到了这里,经过日日祷告诵经,他们的状态已经比刚来的时候好了很多了。其实生病的事也得怪他们自己,要是早一些对神明进行上供,神明一定会保佑他们这一世平平安安,而不是受到病痛的折磨。”话落,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俞七茵算是听明白了,这姑娘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来了这里,就要对神明进行上供。
她连忙问:“妹妹,请问这里上供一次需要多少钱?”
闻言,年轻女孩不仅没有开心,反而用很不悦的眼神扫过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