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徽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小迦怎么还不回?这都快七点了。”
“她今年不是说去她妈那边过,随她去吧,”岑周川拿着遥控器调台,“圆圆今晚的跨年演出是哪个频道来着?”
“怎么不早和我讲一声,我准备了一大桌的菜。”宋春徽从他手里接过遥控器换好频道,“得,合着今晚就剩咱们两个过,圆圆回来得凌晨了。”
岑周川辩道,“她那说走就走的性子,又是这种时候,我哪里拦得住她快来看演出吧,圆圆的节目第几个登台?”
岑迦眼瞅着她妈褒曼的保姆将菜端了又撤,她统共没下几筷褒曼吃得尤其少,她近期病情还算稳定,发病已是很久之前的事,见女儿来陪她跨年更是顾不得吃饭,只往岑迦碗里堆。“你也吃点儿,妈,”她觉得胃袋都要下沉,拦住褒曼又要往碗里填的筷子,“我哪儿吃得了这么多。”
褒曼讲话轻轻柔柔的,岑迦一点没随她正常时的脾气,“你这么久不来,我不是想你想得很吗跨年这种时候你怎么想起来妈妈这,就没有玩得好的男同学和你一起?”
她没说完就噗嗤笑出来,肩耸耸地好像个开心的小女孩,“怎么能这样,我们迦迦长得这么好看,不会到现在都没男朋友?”
岑迦才不会去搭她妈这些没头脑的话,低下头去按手机,未读的提前新年祝福塞满了她的对话框,置顶发灰的那栏上的红点却最像加了动效,突突地跳在她眼眶里。
圆圆:不能陪姐姐跨年了,对不起[哭脸]哪儿有这样的事,原本砍掉的节目在跨年直播前一晚通知到舞团恢复演出,当沉圆耷拉着脑袋来告诉她他们的跨年之约不得不取消时,她险些撕掉那两张去游乐园看烟花的门票。
好在她从来也没多么喜欢过游乐园和烟花。
“那你就去录节目呗,领舞首席,”她背过身不再看那张脸,想都不想眼睛都是包着泪,“我本来也没多期待和你出去挤在人群里一起倒计时。”
干脆来到褒曼身边,罚他爽约,新年第一天也别想见到她。
“呀,这个节目好看,”褒曼不再打趣她,支着腮看电视,“现在跳舞的男孩子可不得了,跳的这么好,又长得漂亮,这是哪个舞团的领舞?我们那时候”岑迦抬头看去,镜头里那个被追光照着的人影,身姿飞飒骨势缠绵,眉眼透光的好看,她分明再熟悉不过,她看过好多次他的哭脸笑眼。
她蓦地站起来,好像在褒曼身边看沉圆更有一种偷情被发觉的尴尬,只丢下一句“怎么哪里都有他”就转身上了楼。
舞团的节目被安排得快逼近零点,下了台后演员们却还是沸着热闹劲儿,有工作人员来给他们送舞迷的鲜花,沉圆不知觉就抱了满怀,花堆里插着写他名字的新年贺卡,他却无心去看。
拿出手机看时间,23:37,心就沉下去一大截,他趁乱抓上外套就要跑走,妆都来不及卸掉,“沉首席,来合照了!”施嫣带笑的喊声被带到脑后,只余下“咦,人呢”的尾音响着。
岑迦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机被沉圆植入了定位关联的系统。她躺在床上绞得变成一根黏棍儿糖,好在褒曼住得远离市中心,她要把自己窒进枕头里,只差在心里默默给沉圆的小人儿扎上一千根针。
第一响烟花炸开的声音远远地震着她的耳膜,她不必去看手机的数字跳动,也知晓好多人在这时该笑着大声喊“新年快乐”,难得有了些难过堵在心里,她揪紧床单。
都怪你,沉圆。
手机震动起来,想都不必想,一定会是岑周川给她发的新年红包。
她去看,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那个小红点跳跳地出现,她始终没点开的对话框更新了消息。“下来,姐姐。”
她跑到窗边,推开窗时风呼呼刮进来,卷着细雪。
沉圆手里举着两根细细的烟花,跃动的闪光照亮黑夜里他的脸,露出好大一张笑脸,不知道是冻红的腮颊,还是舞台上的妆容不会轻易飞掉,
可能来看喜欢的人的时候,就要带着一点莫名其妙的脸红。
岑迦飞一样跑下去,过楼梯的时候险些被拖鞋吧嗒吧嗒地绊倒,关门时好像也顾不得会不会吵到褒曼的浅眠了,她只记得撞进沉圆怀里的时候耳边噼啪的烟花燃烧声。还有他说,“对不起,我来晚了不过姐姐今年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没错吧?”
居然被他打破了。
“好冷,”岑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冷而牙齿打颤,鼻尖也因受不了冷空气而发痒,她捉紧他的外套下的衣襟,是在舞台上被镁光灯照耀着的那件,“你怎么找过来的?”
沉圆亲亲她的额头,这下她躲不开了。
“我也不知道,是听见有个人很想看烟花的心声,所以来给她送礼物吧,”这种时候谎话和阴谋也不会被识破了,蒙了层蜜就像他眼里的笑,“新年快乐,还不算晚吧,姐姐。”之前说好的跨年番外!写他们之前的纯情跨年夜因为昨天和Ammo跨年了所以拖到现在还不算晚吧(小狗wink)大家新年一定要健康快乐喔!!
接下来就会恢复努力日更的状态啦!请放心吧(爱心)
虽然有一点点的黑圆暴露在番外里但是不影响食用喔还有请不要讨厌姐姐(虽然在推文评论里很多看到比较讨厌我们小花豹姐姐的留言可是呜呜也许是我用力过猛了吧
写完这个番外我还挺想写父母爱情消亡史的!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凌虚阁中文网只为原作者半熟小桃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半熟小桃并收藏。
得救者
岑迦失去了她的手机。
她对沉圆的冷战更像是小孩赌气,从晚上拗着腰背过去的半边身体,到早晨餐桌不会再被她沾上唇印的果蔬汁杯沿。她恨不得每一块皮肤都破裂伸出触手,沉圆一靠近就把他弹远些。
就算他们还会做爱。
这是最难戒掉的事,岑迦想,沉圆似乎进入了一段收工期,有大片的时间赖在家里赖在她身体里面,又或许是他提防着她能从手机遗骸里对陈淇汤发出求救讯号想不清,她盯着那根摁灭的烟头,还有余温。沉圆很会粉饰太平。
岑迦背着身睡觉,他就趁她睡熟再将她捞怀里揣着,一醒来她就会贴着他的心跳与晨勃。她推开的蔬果汁就进了他的胃袋,舌面都要染上绿意,向姐姐讨吻才会变好。
像将人头沿着后颈按下水面,他绝口不提姐姐与陈淇汤的半个字,这些事被水泡得发不出声息,而他只是沾湿了手腕。
“怎么又抽烟,”这是岑迦当时背着岑周川染上的恶习,沉圆竟还记得,在公寓里提早为她摆了烟灰缸,她用时崭新光洁,总不是他这个哮喘病人该用的物件,“姐姐,这不好。”
岑迦拒绝与他对话,心里的恶气都化成烟气,唇间新叼上的那根上翘着,分明是示意沉圆为她点上。啪嗒。
火机开阀在他手中按下,跳出一簇小小的红舌,芯里又烧着冷光,舔上烟丝时有裂开的噼啪声,沉圆凑得很近,拇指边缘都要被烫到,却尽可能便利她取火。
岑迦深嗅一口进肺里,“不想犯病就躲远些。”她多少忌讳着他的哮喘。
沉圆像纵容小孩,岑迦现在不就是想和他别扭赌气的小孩,他不会去计算他究竟能去承受这间屋里的烟雾浓度是多少,只想赖在姐姐身边久些,他背过身去处理消息。
施嫣的声音在读取语音条滴一声后响起,“沉圆,”她现在已是如此大方又疏离地叫他,不带对小男孩的揶揄,“那些小姑娘都不敢来请你,就推我来出这个面啦,这个周末老地方聚餐,虹市演出的庆功宴,你可不许放我们鸽子。”说得两个人多亲昵般,只有她才够胆够格来请沉圆,岑迦心里冷笑,唇间焦涩,洗漱后明明被沉圆哄着涂了润唇膏,如今却被烟卷纸磨得要起皮。
他只差要像摆弄仿真娃娃一样为她穿衣打扮,照顾得实在熨帖又越界。
沉圆回头对她笑,不管会不会吸进那要命的烟气,“那周末姐姐和我一起去吧,我想把你介绍给舞团的人。”
岑迦哪里会信,“有什么好介绍的?你不就是怕我趁你不在家跑掉。”她眯起眼睛来看烟气的人形,是像鬼魂的人形,她不就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被关在这里,“放心吧,你的铁链呢?大不了再把我铐住。”
沉圆微怔,再笑起来的时候已重新走近,他蹲到与坐着的她同样的高度,呼吸微促地混着烟味吹上她的鼻息,“姐姐说得对,我多么想就这样把你藏起来,锁住,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他已是很久没有发病。
岑迦听出他喉腔里渐响的呼喘声,像揣了一只受伤嗫嚅的小狗,是烟,她飞快地摁灭烟头,烟灰屑屑掉上她的裙面,来不及去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