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1 / 1)

凤五爷招了招手,一个穿着西式背心的侍者迎了上来,冲云悠微微欠身。

“如云小姐跟我来。”

云悠回头望了一眼,凤五爷已经朝午门馆的正门大步走去了,似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跟着侍者,进了午门馆侧门,就是大理石铺就的欧式长廊,地上铺了一路的红毯,走动间半点声响也没有。

走廊末端,一个欧式雕花门后,是间十分宽敞的休息室,分了里外两间,梳妆台镜一应俱全,一个首饰盒子摊在上面,里面是一套珍珠首饰,在灯光下,闪着珠润的光泽。

浓姐从里间走出来,看见云悠,就笑得谄媚无比,手中拿着一件比她所有的登台服都华美的旗袍。

做了一世郡主,云悠一眼就辩出这件旗袍的昂贵,那苏绣针脚细密,从领口沿着盘扣一路向下,秀出一串串云紫的紫藤花,在月白色的高档丝绸布料底子上,清雅至极。

这件旗袍十分贴身,一上身,就贴着云悠的腰身垂下,仿佛紫藤上了枝丫般,合身服帖,勾勒出一副曼妙的袅袅美人身段。

乌发松松地绾了一个发髻,簪入一把珍珠梳,几缕发丝垂落在肩头,就在清雅处平添一股暧昧的惑意。

月白的丝绸手套遮住手指间的茧子,一串珍珠戴入腕间,再挽上一条镂空蕾丝披肩,最后,是一对珍珠耳坠,垂在脸侧,如辉辉清月。

这一番打扮结束,云悠便心知,十有八九,今晚,她是要被当做凤五爷交际的工具,带到一些贵人面前了。

浓姐心中赞叹,论美貌,她手里的姑娘也有不少,可是这通身的气派,就是养在闺里的大家小姐,能找得出几个?

这一瞬间,浓姐竟觉得,这样的美人,不好好珍藏起来,还带出去接客,实在是有些不知珍惜,暴殄天物。

暴殄天物的凤五爷此刻正在歪在一个紫檀木官帽椅上,看一份账单。

这是一份军火交易的单子。

房间里,沙发上正襟危坐着一个年轻男人,这男人穿了一身藏青的中山装改制军装,扣子扣得一丝不苟,帽檐下,黑色碎发后是一双奇异的浅褐色星眸,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嘴角天生有些垂态,不言笑的时候,就给人一点凌厉感。

和凤五爷的阴鸷不同,这个男人全身都散发着不容侵犯的禁欲气息。

“单子清了,霍少帅的钱我放心,不用盘看了。”

凤五爷将手里的账单交给身后的凤玉衡,也坐直了身子,露出满意的神色。

“既然这样,那我等着五爷的货。”

浅褐眸子的年轻少帅也露出一抹淡笑,冲面前的凤家家主点头示好。

“今晚我做东,霍少帅请。”

凤五爷起身挥了挥手,一众侍者就迅速流水般端了菜盘摆上了桌。

“请。”

霍少帅也站起身,笔挺的军装勾出两条长腿,一个迈步和凤五爷走到席前。

“让人过来。”

两人正对着刚入座,凤五爷又出声吩咐,凤玉衡得了令,转身朝外走去。

浅褐的眸子露出一丝了然,心知凤家家主这是要唤自家培养出来的戏子过来了,目中不免露出些淡漠的薄鄙。

凤家的宴席,都伴着戏子的身影,这是所有和凤家打交道的世家军阀都默认的事情。说来好笑,宴席上出现的是普通的红伶,还是梨园各大分园里的戏魁,也能以此判断出凤家对这桩生意的重视度。

乃至于,贵人间也有些隐隐的攀比。

他虽对这些凤家牌面一般的卖身女人们没什么兴趣,但也有些好奇,今日凤五爷安排了个什么角儿来。

思忖间,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月落藤辉般的美人提了裙子,露出一双线条极为匀称的白皙美腿,一步跨了进来。

霍少帅睁大了眼眸,不由自主抬手微压唇角,浅褐色的瞳孔中,泛出惊艳之色。

凤五爷撇了一眼年轻少帅的模样,露出一缕满意的得意,待他转过头去看云悠,也愣了愣,接着眼中泛起了旁人看不懂的深幽火光。

云悠将两人的神色收入眼底,面上露出一抹清浅的微笑。

东霍琛,北陆振,西南罗启东。她的运气来了,三大军阀里,那个剧情里最有可能称霸,却被凤五灭了的霍琛,就坐在了自己面前。

霍琛的来历并不多么奇特,甚至有些低微。

他的父亲是霍家人,母亲却是一个异族吉普赛人,据说被人拐卖,经过几手交易,卖进了大都的东洋马戏团,最后被霍家买去当做新鲜的玩物,却偷偷生下了霍琛,被正房太太一个恼怒弄死了。

也正因如此,霍琛一上位,就将正房的太太和子女当着霍老爷的面屠了个干净,又将吓破胆子的霍老爷圈禁起来颐养天年,对外还得了一个孝正的好名声。

只不过,凤家主这眼里的恼怒又是什么意思?

不是他让她过来接客来着?

“谁让你穿成这样的?”

凤家主迎面就是沉声质问。

云悠露出一个莫名疑惑的神色,眉眼间就露出清纯的娇怜态,茫然地看了看凤五爷,又望了一眼霍琛。

霍琛被这一眼望得心间一抖,压在嘴角的手变成捂住自己的嘴,仿佛在压制什么,目光不由自主胶着在那云紫月辉的女子身上。

凤五爷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自然是下面人让沈云悠穿成这样的,这场席他也是打定主意要让沈云悠去接东边的霍家少帅,却没料到下属太能干,将沈云悠打扮成了月下仙,如此的,勾人!

勾人到让他心间泛起丝丝后悔。

这丝后悔让他又生出更多的烦躁和恼怒,不知为何想起了凤蓁之,心中沉了沉。

不过是个在他这里捞钱的女人,再漂亮,也只是重要的工具手段。

压了心绪,凤五爷指了指对面还在愣神的年轻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