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算是威胁。
安瑟尔这次没有再挂掉,久违的面容在投影里出现,身着皇储礼服的路易斯靠在沙发上看他,半长的头发绑在脑后,妖娆的脸上缓缓扬起温和的笑容,“晚上好,安瑟尔。”
穿着睡衣的亚兽并没有应他的话。
路易斯脸上的笑淡了不少,“又不高兴了?”
“我知道你会不高兴,但我真的很想你……”
安瑟尔打断了他的话,“路易斯,你永远只会在乎自己,是吗?”
“我在乎的是你,”深邃又清透的绿瞳瞬间黯淡下去,路易斯垂下脑袋,哑声说:“对不起,我一听说他去找你了,我就嫉妒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不是要威胁你,也不是不尊重你……我就是想和你说一句话,这都不行吗?”
安瑟尔无意再与他争执,“你想要和我说什么?”
路易斯抬起头,深深地凝视着他,他喉结滚动,哑声说:“我想你。”
安瑟尔在那道情意深厚的目光里败下阵来,他不着痕迹地撇开脸,轻声说:“我知道了,挂了吧。”
路易斯失落地看着他。
安瑟尔狠下心按掉了光脑的电源。
不能心软,安瑟尔。他伸手捂住微微泛疼的胸口,告诫道,不能心软,都是他们做戏的方式而已。野兽只想把猎物哄骗到手,他们只会把你生吞活剥。
回帝星的日程已经安排上,尽管再不情愿,安瑟尔也得跟着最后一批成员回去,大家都以为他是上心项目进度,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工作只是小部分原因。
皇后的劝说毫无进展,路易斯根本不会松口离婚,阿瑞斯那边的情况大同小异,就像一个无解的死循环,他们三个人,谁都不肯退步。
而他是最被动的那一个。
“嘿!是太子殿下!”同事兴奋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安瑟尔随他看过去,一身便装却仍然扎眼的红发兽人正迈步过来,路易斯摘掉墨镜,优雅地笑着。
他顺手接过了安瑟尔的行李,兴奋的同事很有眼色地退场,路易斯目光缱绻,柔柔地落在他身上,“好久不见,安瑟尔。”
安瑟尔并没有过多惊讶,他已经感觉到了许多乘客的侧目,路易斯过于偏执,和他起争执的话,只怕他这个年假过不好了。毕竟除了那几分不知道几斤几两重的情意,他没有什么和路易斯对抗的资本。
安瑟尔并没有生气,路易斯克制着不去碰他,讨好道:“我带你去吃个饭,就送你回去,好吗?”
安瑟尔点头,路易斯露出了漂亮的笑脸。
私家车上没有别人,安瑟尔歪着脑袋看窗外,路易斯在一旁问他:“我那次就想说,你是不是又瘦了,那边的食物不合胃口吗?”
“挺好的。”安瑟尔摇摇头。
路易斯看着他柔和白净的侧脸,口中酸涩,忍住了想要触摸的想法,又道:“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你喜欢的那个餐厅,又出了几个新菜式,要不要去尝尝?”
亚兽淡然道:“好啊。”
他们可以说的话不过寥寥几句,车厢里静悄悄的,安瑟尔只想快点把他应付走。
很多话,他只能说出口一次,路易斯这副做小伏低的样子让他难受。
他以前幻想过很多次,自己会嫁给什么样的兽人,要长相英俊,要温柔体贴,如果对方很酷很高冷的话,他希望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
无论是电视剧电影还是那些有关爱情的读物都在塑造着双向奔赴的爱情,很多人都在说,要找个自己可以掌控的兽人,你的身体被他征服,但他的灵魂是为你臣服的。
旗鼓相当的爱情,本该是被彼此征服的。
路易斯这样的兽人,看似多情,实则薄情,风流又妖娆的样貌,无比显赫的家世,桀骜不驯,张扬恣意,绝对不是会屈居人下的那一类。
安瑟尔自认没有征服他的本事,也不想和这样的兽人共渡一生。
路易斯的爱与恨太过鲜明,安瑟尔深知他不爱一个人时多么残酷,与现在这副非他不可的样子对比着,实在是……让人恐惧。
午餐很丰盛,路易斯一一给他介绍着,安瑟尔每个菜尝了一口,确实是基地食堂没法比拟的美味。
“再尝尝这个汤。”小小的白瓷碗推到他的眼前,路易斯柔声说,“玉米的味道很醇。”
他自己没怎么动,只是看着垂头用餐的安瑟尔,等他碗里的食物少了,又给他添一些进去。
安瑟尔受不了他那样眷恋又满足的视线,只好低着头继续进食。
“没有骗你吧,是不是还不错。”路易斯看着他不断咀嚼的腮帮子,情不自禁地抬手揉了揉他微卷的短发。
受惊的亚兽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安瑟尔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后他就皱起了眉。
路易斯僵硬地收回手,小声说:“抱歉。”
安瑟尔摇了摇头,“走吧,我已经吃饱了。”
路易斯这个样子,让他觉得自己像罪人。
桑德拉特地休假等弟弟回家,安瑟尔抱起沉甸甸的小布丁,柔软的小手抓住了他的鹿角,莱茵在背后制止他:“宝宝,要先问叔叔可不可以摸。”
安瑟尔亲了亲他的脸,小亚兽的角还在生长,本能地欣赏他的小叔叔已经成型的漂亮鹿角。
他低着头与小布丁的鹿角对上,轻轻地顶了一下,小宝贝高兴得不想撒手。
路易斯用了晚餐才走,安瑟尔说这段时间先住家里,桑德拉神经大条,完全没感觉到什么不对,乐呵呵地说他的屋子每天都收拾着呢。
倒是晚上,莱茵说要和他一起看剧,两人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儿,他才问道:“安瑟尔,你和皇太子他……是不是闹矛盾了?”
哪有亚兽过年回家,留在娘家住的,就是他们愿意,兽人那边也说不过去呀。
安瑟尔点了点头,“还在处理。”
莱茵摘下眼镜,略微震惊地叹了口气,“方便告诉我,最坏是什么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