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玉这一生,可谓是在女人中的战场中拼杀出来,获得了令人艳羡的荣光,其传奇经历充满了坎坷不平和奋发向上,不亚于丈夫崇开霖的惊心动魄。
叶棘之前看过了玉兰记,对于这位崇大夫人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难怪牧碧虚让她务必将玉兰记男女主角相处细节以及重大事件的关键点都要自己一一看过,如果光听旁人浮光掠影的讲述,恐怕很快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不过让叶棘疑惑的是,玉兰记中所描写的那位从婢女走向将军夫人的女主角,生得既娇美无匹,人见人爱,十五六岁就娉娉袅袅艳绝天下。
一个绝色美人就算在上了年纪之后,也依然能够看得出往日荣光的。
而眼前的这位崇大夫人,至多只能称得上贤淑端庄,眉目娟秀。看来曾经也就算得上是小家碧玉,称不上是冠绝之色。
叶棘心想也许是传奇戏本当中用了春秋笔法,加上一些夸张华丽的艺术修辞
书中写玉兰夫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虽然是丫鬟命,却绣得一手好绣活,打理内宅也是一把好手,处理子女没有厚此薄彼,运筹调度宛如战场上的大将军。
不仅如此,与贵妇交往礼节井井有条,操办大小宴席常得众人夸赞。
叶棘不知崇大夫人平日是如何的如鱼得水,但见她微微笑起的时候,眼角那密布的细纹纵然是脂粉掩盖也无济于事,显然是劳心劳力,耗伤了心神。
任谁面对着七八个儿女,还想要秤砣两端大,按平这个浮起那个,都不可能有多少游刃有余。
更别提府里上上下下百来人口的运筹调度,家长里短,与各位官眷之间的相互打点,不时参加所举行的宴会。
即便精力比叶棘要旺盛些,她光想想就头疼脑热的事情,其他女人也不可能三头六臂,神通广大到无所不能的地步。
如果只是因为崇大夫人温柔贤惠就能够留住崇开霖的心,叶棘始终是抱有怀疑的。
她不可能将自己那份怀疑宣之于口,礼节性地点头,作深有感触的唏嘘状。
不独是崇大夫人,身边的那些仆妇和她的那一堆子女,都在旁边静静地观察着叶棘是否符合未来南平郡王妃的职责。
此时叶棘只觉得满满都是疲惫。
崇大夫人叙述了许久自己大起大落的生平,离别前依依不舍地挽住叶棘的衣袖,“日后等到战乱平息了,也莫忘了与三弟多来看望我们。”
叶棘嘴上应诺了,与崇开峻一起退了出来。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叶棘都还在心中比对着玉兰记与崇大夫人生平的异同。
在剿匪的途中,玉兰夫人为了维护将军家眷的性命安危,孤身一人奔走报信,与夫君里应外合,终于歼灭了劫匪,也迎回了一家老小,合家团圆。
立志将玉兰夫人迎娶为嫡妻,取得御封诰命,将军遭到了家人以及上级的严厉反对。
大家都指责他以妾为妻不顾门楣,与这样一个出身低贱的婢女联姻,实在是辱没了家风。
玉兰夫人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表明自己具有作为一个女主人最出色的能力,足以配得上将军。
将军被夫人的真情所感动,不惜违抗家中长辈,甚至宁可向皇帝提出辞去官职告老还乡,也要将玉兰扶正。
在将军全力争取之下,两个人终于突破了世俗的重重阻碍,克服了重重困难,双向奔赴在了一起。
放在平日里,叶棘并没有感觉到这个故事有什么震撼之处。
毕竟文人墨客所写的传奇戏本中,总归是有些言过其实的。
他们笔下的女性要吃苦耐劳,更要品德兼优。不仅容貌绝美,还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静能刺绣女工诗词歌赋、动能上马与丈夫提枪剿匪,完美得不像是一个真人。
而作为丈夫的男主角,哪怕从一开始是一个浪荡的纨绔子弟,最后也会被归训成一个对妻子一心一意,眼睛里再容不下其他女人一丝一毫的伟丈夫。
但是这个故事与叶棘所处的现实相勾连起来,就有了一些不寻常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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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不仅女人喜欢自我美化,男人更喜欢。
企鹅16 9
第12章11.算了,捐出全部的三胎名额(二合一超长章,.5k字)
今日这场家宴,很难让叶棘不想到这两兄弟的命运……真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无论是老南平郡王崇高光,还是后续的两任南平郡王,要说不是客妻命,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也许是与他们父子三人的戎马生涯有关,跟着他们的女人非死即残,恐怕是要命极硬的才能够活得到最后。
崇开峻见叶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正欲开口问她,突闻栾谷从后面嗒嗒策马而来。
“郡王,牧大人那边车马出了故障,请求与王爷同行。”
崇开峻根本无须思虑,就知道这所谓车马出行出了障碍,与牧碧虚自己有意为之密不可分。
这位总是想要在内宅私斗中的小公子多半在旅途中做了什么手脚,想方设法的要与他们同行。
崇开峻方才与叶棘相处时的温柔气氛倏尔荡然无存,他冷冷地道:“给牧大人配一匹快马,送他回军营便是。如忧心回程安危,我愿派精兵沿途护送,务必要让牧大人全身无虞地归营。”
栾谷有些为难的回答道:“我家大人说……自己身脆体弱,上次与郡王一番切磋之后,至今仍留有伤情,绵延未愈,恐怕不能经得住路途颠簸。”
见牧碧虚已经缓步行到马车外,崇开峻回头看了看一脸忐忑的叶棘,几个电光火石之间,心念已定,漠然的神色柔和下来,微微对牧碧虚展开了笑颜。
“是我思虑不周,还请牧大人上来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