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壶愣了下,张望她两眼,分明是下意识想答应,开口却理不直气不壮地说:“不换。”

他才不要看?着桃花给?别的男人包扎伤口。

李桃花才不知道许文壶心里都在想什么,被拒绝都没反应过来,毕竟她印象里只要她开口,许文壶就?从来没说个“不”字。

她眨巴着两只杏眸,瞅着许文壶懵了半晌,回过神便气得跺脚,“你们一个两个,都气死我算了!”

许文壶不忍看?她失望生气的样子,便只顾给?萧松清理伤口,试图转移注意。

“喜欢她?”萧松忽然问。

许文壶的耳根瞬间?烧灼通红,动作也跟着顿住。

萧松接着道:“喜欢就?要大胆一些,这么年轻标致的姑娘,到了京城,大把的人盯着,再犹豫,可就?要被人抢走了。”

许文壶正欲问他真假,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头脑嗡鸣一下,再看?萧松,眼神便充满警惕,一字一顿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京城?”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对外一直声称是回开封,即便是对锦毛鼠,也没有说要去京城,防止的就?是被人盯上。

摇曳的篝火中,萧松的脸在火光下变得忽明忽暗,脸上带着洞悉一切的笑容。

他没再言语,而?是面朝篝火道:“好香啊,闻着就?知道肯定好吃。”

李桃花稀碎的心情在听到这句话后有所好转,用树枝戳了下野兔,见没有血渗出,便开心道:“快过来吧,马上就?可以吃了。”

“好。”

萧松站起来,对许文壶伸手,“小兄弟,请。”

许文壶看?着他,眼神警惕而?充满敌意。

九月初,白露至,冷气转守为?攻,一天凉过一天。

日上三?竿,城门下人来人往,左右皆是叫卖的摊贩,刚出锅的包子馒头热气腾腾,香飘二?里,日光沿着城墙攀升,正照中“开封府”三?个大字。

李桃花饿得急,一口气吃了三?个牛肉包子,喝下整碗胡辣汤,喝完浑身热汗,神清气爽,呼吸都通畅许多。

“你别说,这玩意喝到嘴里,还挺得劲。”她两边脸颊通红,比天上的新日还要好看?,端起碗便说,“老板再来一碗!”

许文壶只顾看?她,并没有吃多少东西?,直到萧松要起身告辞,他才稍稍回神,起身前去相?送。

城门下,萧松对许文壶和锦毛鼠拱手行?礼,感?慨道:“昔日出行?之时,绝没想到会有此奇遇,能?与两位小兄弟结此忘年之交。今日一别,许要阔别多日,我家就?在大相?国寺的东门大街,西?数第?四条巷子第?七家,二?位兄弟在开封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登门报我名讳,届时自有安排。”

许文壶对他回礼,不冷不热道:“萧老板一路顺风。”

萧松发笑,看?着许文壶的眼睛,“也祝小兄弟心想事成,早日得偿所愿。”

许文壶的心沉了沉,愈发觉得这萧松双目如炬,将自己心中所想照个剔透。

他知道萧松的身份不会简单,但在此关头,不知是敌是友,他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并不敢轻易与之结交。若引来杀身之祸,死他一个还好,若牵连李桃花,他就?是死也不会瞑目。

上次在净空寺,教训已经足够了。

“祝老哥早日和家人团聚,以后都不必再遇到这种倒霉事了。”锦毛鼠有样学样,笑嘻嘻地与萧松道别。

萧松看?着锦毛鼠,双目逐渐发直,又陷入漫长的失神当?中。

锦毛鼠双臂抱胸,挑起眉梢道:“奇了怪了,你老看?我干什么?这一路都是这样,动不动就?看?着我发呆,我知道我生得好,但是被男人盯着,我会很不自在的好吗?”

萧松仍是盯他,目不转睛,喃喃自语道:“像,太?像了。”

锦毛鼠:“像谁?”

萧松苦笑了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再对他俩抱拳,“两位小兄弟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有期有期。”

萧松简单告别,转身离开。

许文壶回到摊位,给?吃饱嚷撑的李桃花去买山楂饮子。

只有锦毛鼠在原地,目送萧松渐行?渐远,时不时扬手呼喊:“保重啊老哥!”

一副情深意重的动容模样。

待等人影彻底消失在人群中,锦毛鼠嘴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

他把牌子放嘴里咬了咬,又用手掂了掂,得意道:“老小子真会装,这么个沉甸甸的玩意儿挂身上,以为?我看?不出来?我是谁啊我,大名鼎鼎的贼”

“祖宗”两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锦毛鼠看?到雕刻在金牌上的“宋骁”二?字,笑容僵在脸上,突然便感?到两脚发软,眼前一黑。

宋骁,是当?今丞相?的名讳。

“你怎么了?”

李桃花和许文壶见锦毛鼠一个没站稳,直接摔了个屁股墩儿,便饭顾不上吃,饮子也顾不上喝,连忙上前搀扶起他。

锦毛鼠不动声色地把金牌藏进袖子里,抹了把额头的汗说:“没什么没什么,赶路赶久了,头晕眼花,可能?是饿的。”

李桃花指着他刚刚才喝完的一大碗胡辣汤,疑惑道:“你不刚才吃过饭了吗?五个包子一碗汤,撑得眼睛都翻白。”

锦毛鼠下巴一撅,理直气壮,“我年轻饿得快,怎样?”

李桃花敬他是个饭桶,默默没说话,白眼快要翻到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