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筱然的脑袋低得更低了。

第二天,家里的几个人都知道顾筱然要静养,没人敢让她工作了。

她只好继续做米虫了。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

小惜摇晃着顾筱然的胳膊,眼神闪烁着一点黄昏的流光,冲着她撒娇道。

顾筱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漠然地回:“过一段时间。”

很好,很有女王范儿,某人偷听明白了吗?

顾筱然瞥了一旁偷听的司庆墨一眼,看着司庆墨的眼睛暗淡了下去。

小惜冲着司庆墨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没办法,就撒欢跑开,去找默默去玩了。

顾筱然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坏笑,司庆墨现在每天必带着儿子来报道,已经有小半个月了。

顾筱然十分享受某人的殷勤,一次次看着他努力讨好她,觉得是种乐趣所在。而且,在这里,公公婆婆不至于跑她家来指责她什么,顾筱然觉得自己的小日子过得惬意极了。

只是,出了一点小问题。

“妈,我的抽屉里面的钱又不见了,这次我才放了几十,谁拿了?上回我放的五百元,你们有谁看见了吗?”

晚饭后,等司庆墨回去了,顾筱然就去房间里检查了一下,等母亲空了,提出了这个疑问。

现在家里就四个人,小惜晚上在这边睡觉,默默是她收养的女孩,爸现在还在公司里忙。

秦思将疑惑的目光往两个孩子身上扫了扫,觉得他们不至于做出什么事情,但她自己的钱也有不见了。

“小惜,默默,是怎么回事?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需要钱的话可以向外婆要,但这样偷就是不对了……”

秦思的脸色凝重,看到默默瑟缩的模样,克制不住让声音放缓和了些,语气也尽量轻柔。

顾筱然对这个养女没什么印象,妈对她的身世也没说多少,失去记忆的她对默默也没有先前的怜惜,反而和她有些疏远。

这个时候,她没有出声,但沉冷的脸色也足以吓哭小孩子。

“不是我,妈妈,我没有拿钱!”小惜急忙出声,有些畏惧沉重的气氛。

顾筱然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将他揽在了怀里,她当然知道不是小惜,妈这不是怕光说默默一个人太逼迫了她,会引起小孩子的反弹吗?

默默沉默着低头,不说一句话,但乱飘的眼神,慌乱的小动作已经将她暴露了。

秦思气得眼睛发红,鼻子喘着粗气,等待着默默的坦白。

但默默却依旧不发一言,只神情愈发惶恐。

“默默,你究竟为什么拿钱?你有什么地方用的上这么多钱?还三番五次地偷,为什么不跟我说?”秦思克制不住丢下一大堆话逼问默默,她心中又急又气,这个孩子聪颖敏感,怎么好好的就学坏了?

默默一下子哭了起来,也不敢发出声音,只默默地流着眼泪,时而发出细小的啜泣声,肩膀颤抖得厉害。

秦思一看她这模样也心软了,将人搂在怀里一顿好哄,默默才说话。

“是……妈妈,妈妈叫我拿钱,她快死了……她不要我告诉你们,说你们……讨厌她……”这话说得断断续续,默默十分为难,她目光满是哀求。

顾筱然愣了一下,讨厌?她妈妈是谁?不是说默默是孤儿吗?

顾筱然用疑惑的目光望着秦思,秦思却顾不上解释了,这些事情根本没有人跟顾筱然说,怕刺激到顾筱然。

秦思暴跳如雷,一下子将人推开,脸上的神情都扭曲了,她凶神恶煞地大吼着:“讨厌,我们是想她……”

“死”字秦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她看着默默哭泣的模样,看向她的眼神满是恐惧,她的神情软化了起来,只好调头去骂夏霖。

“你那个妈妈有什么好的?骨子里坏透了,筱然被害惨了!她居然还教你偷钱,她算什么……好东西!你别跟她学!”

默默的眼泪流淌得更厉害了,无措地望着他们。

“妈,算了,我们去看看她的妈妈吧,毕竟是亲生母亲。”顾筱然看不下去了,轻轻扯了扯秦思的胳膊,好言相劝。

哪知秦思更恼火了,她挥开了顾筱然的手臂,咬牙切齿地说:“你啊,那么心软做什么!你不知道那个贱……那个人做了什么事,你现在成了这样都是她害的!她就是死了也是报应!”

秦思骂了一会儿,看了默默一眼,就止住了话头,但心中无名火还在灼烧。

她看着顾筱然茫然的模样,想跟她说夏霖有多坏,但她只能憋着,当初自己女儿去跳海也是被刺激的,她总不能在刺激她,现在失忆了挺好的。

“算了,我们去看看她现在到什么地步了,居然教女儿去偷东西,我看她还有没有脸!”

秦思怒气冲冲地说,下了决定。

第二天,等默默放学回家,他们就去找夏霖。

一栋栋破旧的居民楼挤在一起,中间的过道十分狭窄,还冒着阵阵的臭味,不时有老鼠爬来爬去,在垃圾堆旁边翻找。

顾筱然皱了眉头,屏住呼吸,没想到这里的环境这么差。

进了里面黑漆漆的楼道,顾筱然闻到一股潮湿的味道,里面的窗户又小又窄,覆满了灰尘,楼梯的铁栏杆上同样有着厚厚的灰尘,让人不敢去扶一下。

默默沉默地在前面带路,走到九楼,一行人已经是气喘吁吁了。她从口袋中拿出钥匙,将门打开,沉默地看着他们。

“怎么来得这样晚?妈都快饿死了!你带了外卖没有?”

一个女人焦躁的声音响起,听起来中气不足,喊得断断续续的。

顾筱然透过生锈的铁门看到一个躺在床上披头散发的女人,有点褪色的黑白条纹的被子压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十分虚弱无力,她枯黄的发散乱地披在白色的枕头上。

她似乎要坐起来,但没什么力气,只用力地拍打着窄小的床,但也没什么大的响声,却引起了他们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