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1)

她太清楚自己的每一步该做什么,以及她来此的目的是什么了,“所以,你费尽心机的生下邵泽,也根本就没有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

“当啊……”吴晓蕾忍住了笑声却忍不住上翘的嘴角,“他当然是我儿子,我后半生的好日子可都指望他呢。”

杨悠悠看着吴晓蕾的脸觉得她的话里藏话,果然,都没等她开口再加问一句,对方脸上的笑就像变脸似的迅速消失,换上了一张恶狠狠的好像见了谁都恨不能冲上前去咬上一口,再撕下一块肉来的阴毒之极的模样。

“可是他太蠢了,好日子给他过纯属浪费。”吴晓蕾朝着一旁‘呸’了一口,随即冷哼一声继续埋怨道,“让他给我搞钱,他抠抠搜搜的只掏出一点点都不够我塞牙缝的零花,让他撞个人他也撞不死,他以为我看不出来他对我提防嫌弃吗?他以为他是谁?在我跟前还一副少爷的派头,也不想一想,要是没有我,他哪来的命过这样富贵的日子?早不知道是烂在哪间厕所里的臭肉了,哼,烂种结不出好果子。”

口无遮拦连自己一起骂的人杨悠悠见得多了,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明晃晃享受着别人苦难的人,吴晓蕾甚至连最虚伪的装相都不肯做,也不知道是不是就因为身处在目前的环境里,她才彻底的放弃了隐藏。

“他也是你的儿子,你既然不爱他,就不该为了你的私愤把他生下来。”杨悠悠不带情绪的叙述出常人该懂的基础,心底却已经在迅速思考像吴晓蕾这样明显都需要药物来干预的失常者真要交给司法怕也是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还有展赢对她的恨意,恐怕绝不仅仅是要她以死赎罪这样简单了。

“你说错了,我爱他,才不会把他生下来。”吴晓蕾一边露出陶醉的表情一边继续瞄看对面的女人,“你喜欢小孩呀?你难道不知道小孩都是恶魔吗?从他形成的那刻起,就是靠着吸收母亲的血肉而生的怪物……看看被我养出来的那个小畜生,再看看那个被邵梁鑫跟万莹养出来的邵泽,哈哈哈……都是怪物……”

“怪物是你。是你仅凭私欲迫害了两个无辜人的人生。”杨悠悠直直迎向她叵测的目光,她一直以为吴晓蕾能做出那些残忍的行为多少精神都该有些不正常了,可事实证明她猜错了,她正常的很。

“我当然是,可我是被他们逼的!”吴晓蕾歇斯底里的吼道,“我才十七岁,我什么都不懂,是他,是邵梁鑫他骗我――”

杨悠悠用摇头阻止了她愤恨的辩解,“你懂。邵梁鑫是骗你在前,可是你不会笨的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他的婚姻状况看不出他的本性,是你贪心不足,你舍不得的也不是自己付出的那一点儿感情,是他能带给你的所有以前不曾有过的虚荣。”

“我不是――”

“自从知道你用调换孩子来对邵梁鑫施以报复的那一刻,我就一直在想,一个人到底需要多爱,或者说是需要多恨对方,才会用这样迂回扭曲的方式来纾解那份情感。”杨悠悠再次出声打断她,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的不见任何情绪变化,也把一直被吴晓蕾把控的话语权拉到自己这边,“见到你之后我终于明白了,你根本就不爱邵梁鑫,更没有多恨他。你只是太爱你自己了,爱到没法面对真实的自己,爱到没法面对你想要不劳而获坐享其成的心。”

吴晓蕾眦睚欲裂,任何人都有自知甚明的短板,而一旦被人当面道破,当即如同针扎一样片刻都忍耐不得,她尖声叫道,“你懂什么?!”

“你爱自己的方式自私自利到了极点,任何不合你心意的发展都被你视为戕害,你说自己被骗了,可你从头至尾都没有去直面那个欺骗你的人,你靠着欺凌虐待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弱小,变态的依靠摧残无法反抗你的幼童来找回你那点儿可怜的不被珍惜的自尊,我收回刚才称赞你‘有勇气’的话,你根本没有勇气,你有的只是懦弱、猥琐、卑鄙……”

吴晓蕾犹如被人狠戳痛楚的困兽,她咬牙切齿的怒瞪杨悠悠,激动的用力挣扎想要挣脱束衣的桎梏,“我是受害者,是他们要来害我,我没有错!”

“在你的心里还有眼里,哪怕别人断了骨头都没有自己擦红了那一点儿皮更应该得到关注,恐怕就连当初的被骗,也是你编撰苦情自导自演剧本的一环。”杨悠悠从来都不愿意用恶意去揣度应该是受害方的女性,可偏偏总是会出现例外,让她不得不学会了保留,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在生活工作中变得圆滑,“你把自己想象成最可怜的受害者,然后朝着更加无辜的弱者挥下屠刀,你其实比邵梁鑫还要让人恶心。”

“是他们该死!凭什么他们什么都都可以得到,就我不行?!”吴晓蕾朝杨悠悠吼道,“你懂什么?!你是我吗?你怎么知道我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像你这样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我见多了,哈哈……你又能比我高贵到哪里去?只要价钱开的高,你说不定比我还会张腿摆姿势!”

“我为什么要懂你?又为什么要跟你相比较?”在吴晓蕾脸红脖子粗的快要喊破声音的时候,杨悠悠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态度,语速适度,字字清楚,“首先,我不会轻信表象,不会盲目筑梦,不会明知犯错还要心存侥幸,不会想用更大的错误来掩盖最初的失误,再者,我懂得及时止损,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们根本就不是同一条路上行走的人,我所待的地方,你连跪下提鞋都不配。”

“你去死!”吴晓蕾瞪红了眼睛,呼哧带喘的叫骂道,“我想要钱有错吗?想要更好的生活有错吗?我凭自己的本事爬上邵梁鑫的床,也凭本事把他的家搞得一团乱,是他们蠢,连自己的孩子被换掉了都不知道,是他们活该,以为我吴晓蕾是白给人玩的吗?!我就是要看他们每一个人痛苦的脸,我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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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四、鸭子上架

庄严的法庭中,随着法官的法槌落下一声击响,判决即刻生效。

杨悠悠接受着当事人的握手感谢,又把判决书内容详细的给他解读一遍,随后一行人先后走出法院挥手道别。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比跟人约好的时间晚了半个多小时,她掏出手机一边拨通,一边招停一辆出租车赶往市区。

在吴晓蕾那里撂下狠话,也有意给展赢的报复行为推波助澜,杨悠悠背负了从未有过的沉重压力。

她想重启。通常电脑出现死当的时候,哪怕好几个小时的工作因为疏忽大意而没有及时保存,哪怕心里期待着这只是虚惊一场的卡顿,可若在等待一段时间后电脑屏幕依旧静止不动,再把时间浪费下去那就是成倍的代价了。

通过跟吴晓蕾的交流,她清楚这个人已经病入膏肓,哪怕再给她无数次选择的机会,她也一定会重回老路,人的本质与性情是最难改变的。可展赢不一样,他是能改变也愿意改变的,不论他是因为什么而愿意,至少在他身上,杨悠悠看见了一些些对他们俩个都向好的希望。

在会面时,她用不清不楚的语言怂恿暗示着他,让他做出要么放下仇恨,要么快速了结吴晓蕾的选择题。

她知道他一定会懂。

而之所以这样做,是她在为接下来的行动开路。别人她指望不上也帮不了,只有展赢,他必须把所有的症结在这里做个了断,放也好,杀也好,只要她的计划能够生效,能够把这次坏到不能再坏的现状重启,一切归零也好,回到保存的最初也好……至少新的人生路线上他的心境会变得不同。

只要展赢能把不幸的源头经手处理过一次,只要他做出一次选择,虽然最终是何结果她也无从判断,至少从他的心理上,这次决断是有益的。

现在所有的压力全部都落在了杨悠悠一个人的身上。重启成功是幸运的,可重启失败后,她需要面对的就不单单是自我的谴责了,因为在明知道可能出现伤亡事件的前提下,她全凭意愿给展赢递了一把刀。

杨悠悠还记得自己走出疗养院时腿软虚脱的感觉,她用坐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时间催促自己不可以再有犹豫,所以,她决定了,决定赌这一把。

近午的街头人潮熙攘,明明不是休息日,可在闹市区闲逛的人流仍然喧闹阵阵。今天的阳光格外的好,因为前天刚下过一场雨,除了尘的空气里又多添了几分秋末的凉意,一切都舒适的那么恰当。

她下了出租车就直奔一家以棕色调装潢为主的连锁咖啡厅,因为正是上客时间,咖啡厅里已经快要满客。就在她思考着该怎么从这么多的顾客里找到那个只赘述了衣着特征的初次见面的人时,一个坐在显眼橱窗位置的看着尤其恬静的女孩朝她挥了挥手。

杨悠悠对照了在电话中简述的衣着,确认就是她后赶忙走了过去。致歉、落座、握手、自我介绍……一系列常规流程走完,俩人直奔今日约见的主题。

距离她这次穿越回来已经过了快两个月了,这四五十天的日子里除了她硬给自己招了那么几次麻烦,基本上已经恢复如常的生活是她目前最舍不得的。只是,展赢的存在就像是落在她手里的那两张银行卡一样,四百万+的重量实在是太沉了,几次梦回都让她苦恼的仿佛攥着好大一块烫手山芋在手,再加上她对将要实施的计划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被命运推着走的她已经彻底走烦了,就干脆把所有的一切都斩得七零八碎,她就想看看,最坏的情况又能比现在坏到哪去?

能把展赢逼到直至现在都不愿出现在她面前的伤势,她就算再往好处想也不由给自己的希望打上折扣。她没有冲动行事的经验,几次的穿越契机她再耗费精神做总结也只能笼统的列出规律,而那个在她记忆里一直充满了憎恶的行为,又因为他们之间情感上的变化而变得充满未知。

她不是不可以继续这样不作为的等下去,可随之而来的恍惚已经让她在专心应对工作中出现了力不从心的状况。溜号走神时有发生,尤其是在在最近几件合并案件里,一个不细心就需要别人把会议中刚刚复述的内容再说上一遍,这样严重的打击催促她必须尽快解决眼下的问题,她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的失误去影响全队人的进度跟合作。

凡事不经过尝试是得不到结果的。

杨悠悠以第叁方的角度方方面面的分析了所有跟展赢相关的事件,她也仔仔细细的考虑了自己的感情,跟很多普通人一样,她只想去接受那些美好的事情,尤其是在明知道这世上是美好与苦难共存的时候。可苦难不会因为她的无视就消失,也不会因为她的不去接受而变好,除非有人有能力把这一切全都粉饰下去,可这又能占上人生路上的几成几率?

人没办法选择出身,选择家庭,选择父母,可人不能让自己不幸福。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手上,杨悠悠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最佳的人选。不尝试,不失败,那她要怎么来说服未来的自己,如果当初能不顾一切的试一试,也许结局就不一样了,万一可以呢?

在她不断深入思考的这段时间里,她寻找着每一点至关重要的漏洞,逻辑上的,思维上的,还有行为上的……杨悠悠意识到时间的至关重要,拖得越久,人的感情就会变化越多,哪怕及其细微的一点点,也微妙的影响着身边每一件事情的发展方向。

所以她必须尽快推进与展赢的见面,完成在她脑海里每分每秒都被理性不断叫停的计划。她既然已经在吴晓蕾的面前夸下海口‘一定会救展赢’,那就一定得做出点儿有建树的成绩才行,因为细想下,她此次的举措所影响的何止展赢一个呢。

连锁反应下的每一个人,在原有的意识形态里又多出了旁支跟另外一种也或是多种选择……

杨悠悠忍不住叹气,她真的不想把这样一顶重到不可估量的高帽扣在自己头上,对她而言,刀刃架脖子已经擦出血也不过如此了。

谢谢大大们~~~~~~

二九七、自言自语

比起那些个她想象中的画面,眼前真实的冲击简直快要让她大脑呈现空白,什么计划?什么想法?什么只要面对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在丧失了思考能力的脑中她只想夺门而逃,可是,她连怎么跑都不知道了……

手里的安全头盔‘哐’一声掉在了地板上,突兀的声响砸醒了杨悠悠的神智也同时把知觉重新灌进她的四肢百骸。她紧张的望向床上沉睡着的人,他却没有任何反应。杨悠悠感觉出他的入睡并不正常,大概是服用了药物所以让他暂停了对外的感知,更对于外人的擅自靠近连点儿应有的警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