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坚看起来都快要吓昏倒了，只摇摇晃晃地打着?摆子，含含混混地连连夸赞：“好、好、好烟好烟……”

新郎满足了，又开始自?吹自?擂起来，反复夸赞着?这烟草多么难得，这牌子多么昂贵。

郭慎心?分起了烟，王殷夏就拿了打火机给一群人点烟，她拿着?打火机的动作?就像是拿着?火焰喷枪，就差怼到别人眼睛里了，郭慎心?转头看了她好几?眼，那眼神饱含不赞同，像是在告诫她不要轻举妄动王殷夏猜她在早餐时的行为给郭慎心?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她怀疑她要动手。

王殷夏朝郭慎心?露出一个八颗牙微笑，学得还?是那位电梯帅哥，郭慎心?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

分烟并不是一项复杂的工作?，这群宾客也做出很有礼貌的模样，直到两人分到了新郎旁的一桌，这里坐着?三四?个人，高矮胖瘦各有特色，虽初具人形，却好像那农贸市场打折处理的歪瓜裂枣，叫人不忍直视。

郭慎心?照旧分烟，但这桌上一个瘦高歪瓜并不道谢，只是嘻嘻笑道：“没想到新娘找的伴娘也这么漂亮，大?美女?给我分烟，小美女?给我点火，那我可得好~好~抽~，美女?们说是不是？”

众人哄笑，新郎也与有荣焉：“那是，小妍的朋友也都是高材生，姐姐妹妹的，个顶个靓丽啊。”

郭慎心?拿着?烟的手顿了顿，随后她面无表情?地拆开一个完好的烟盒，在里面摸索，见这大?美女?一点反应都没有，瘦歪瓜还?不罢休，继续骚扰：“伴娘都是很有福气的！新娘结婚了伴娘也要结的，美女?你有男朋友了吗？来我们这里找几?个呗，这怎么穿得和?男人一样，新娘没给你们买裙子啊？”

郭慎心?抽出烟，递进瘦歪瓜手里，这人随手把烟塞进嘴里，又色迷迷地去摸郭慎心?的手王殷夏从后头探身，直接把打火机塞进了瘦歪瓜手里：“来，抽个够，高级打火机。”

瘦歪瓜下意?识抓住了，赶紧放下打火机，但两人已经转去了其他裂枣面前，他不满地啧啧：“哎呀，不都说是高材生，大?气一点嘛，别学农村姑娘那小气劲，那多不讨人喜欢！”

周围几人便齐声附和，动手动脚的也多了起来，王殷夏转身躲过，一把丢下手中所有的打火机，冷笑：“你们怎么知道我村姑来的？我最擅长的农活是骟猪”

郭慎心?侧头望了王殷夏一眼，又朝她摇摇头，制止了她的挑事，随后继续一脸平静地分烟，分完后还?把手里的整包都放在这桌上，柔声道：“她不太会说话，大?家慢慢抽，别和?她一般见识。”

众人又是一阵嬉笑，只见那烟头火星点点，在宽阔奢华的大?厅中熏起一阵阵烟雾，这香烟的味道格外恶臭逼人，真不知这些抽烟的人怎会一脸享受，反观吴坚，他看起来是真的要魂飞天外了。

郭慎心?拍了拍王殷夏的肩膀，仍然用那种死水无波的声音道：“我这里有熏香纸巾。”

王殷夏：“我没事，谢谢。”

郭慎心?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王殷夏收敛了笑，悄悄打量起这小厅中的宾客，心?中转着?凶残的念头，她也许得找个机会逮一头宾客杀了，也不知道“宾客”在这鬼蜮中处于什么定位？好不好杀？要不要先试探一下呢……

新郎叼着?烟站起身，开始口若悬河地指点江山，从当下经济形势讲到古代帝王心?术，从纳斯达克上市讲到清朝文字狱昏庸，听得王殷夏昏昏欲睡，连那臭得要死的烟雾都没赶走她的睡意?。

这种情?况很不正常，但名片并没有发热，王殷夏只能努力让自?己清醒，她看向身边的郭慎心?和?吴坚，他们看起来都还?算正常，只是吴坚歪在凳子上两眼发直，好像被烟雾熏坏的苗，咳嗽不止。

也许这烟雾对人的影响与身体素质息息相关？身体越好越能抗住伤害？

“咳咳咳！！”

“呃嗬嗬！！”

“咳咳咳咳咳！”

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接啊林响起，那全都是从一桌客人中传来的，王殷夏侧头望去，却见到那一桌歪瓜裂枣都在争着?咳嗽喷气，他们憋紫了脸，张大?嘴巴，又是喘又是扣喉咙，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咽喉里。

新郎不得不停止了他的挥斥方遒，上前几?乎关心?道：“哎呀哎呀，王总、李总、郑老……你们这是怎么了？”

那几?个客人开始大?张着?嘴巴，他们的喉咙确实正在向外喷出东西，王殷夏定睛望去，却发现那是大?量的沙子，她心?中明?悟，转头看向郭慎心?，果然发现她正低垂着?头，紧闭着?双眼，双手交握在身前，指缝里正漏出细碎的白?沙随风消散。

王殷夏又灵光一闪，当即起身，一个健步窜到一旁，抓住一位侍应生便大?声喊道：“快来帮忙啊！有好几?个客人生病了！！”

王殷夏这一嗓子可是气沉丹田，喊得响彻大?厅，侍应生猛地转过头，顺着?王殷夏指点的方向看到了那一桌歪瓜裂枣。

“有客人……生病了……”侍应生慢慢露出一个笑容，这一回都不用王殷夏使劲，它已经快步走去，扶起一个软到地上的客人，这就嘘寒问暖起来。

在大?厅的另一头，新娘开始尖声尖叫，催促着?侍应生们快来帮忙，眨眼睛整个大?厅里的侍应生们都跑了起来，粗略计数便有十五六人，它们哗啦啦地涌入小厅中，新郎慌张又担忧地推着?这些侍应生：“你们干什么的？别这样，你们堵着?他们的空气了”

王殷夏闪身回来，此时郭慎心?也重新抬起头，她上前一步，正挡在新郎面前，直勾勾地盯着?新郎，突然低声问道：“你听说过‘赵大?妮’吗？”

新郎听到这个名字，当即就愣住了，其余听到的宾客们似乎也被这个名字吓住，反倒是侍应生们仍然行动自?如，它们很顺手地推开了怔愣中的新郎，又一拥而上，将那几?位歪瓜裂枣一同抬走。

王殷夏走到郭慎心?身边，手搭凉棚，望着?那群“病人”被抬进了电梯，鬼知道会被送去哪里，反正没他们好果子吃。

郭慎心?突然笑了笑，低声道：“它挺高兴的。”

王殷夏没听明?白?：“什么？”

郭慎心?道：“‘赵大?妮’，它现在正在笑。”

*

夜幕降临，充实的一天过去了，人类再?次齐聚中餐馆小包厢，王殷夏和?郭慎心?先跑了一趟自?助餐厅真的加菜了，冰鲜格里多了五颗人头，满场的宾客吃得满嘴流油，新娘新郎喜笑颜开，端着?酒到处敬。

当然，自?助餐厅的装潢也变得更?加喜庆了，天花板上挂上了更?多的气球，拼拼凑凑做出各类造型，郭慎心?盯着?这些装饰看了半晌，很肯定地对王殷夏道：“只有肠子和?膀胱。”

王殷夏：“……看来宾客、人类和?侍应生的内部构造都差不多？”

郭慎心?点点头又摇摇头，遂提议：“可以抓一个来解剖，宾客并不厉害。”

看来两人又想?到一块去了，下午时的意?外果然也有这一层试探成分在，王殷夏也觉得这个建议不错，但首先她们得隐蔽行事，而且这还?有技术上的难题，她问道：“我不擅长解剖，你会吗？”

郭慎心?点头：“我可以。”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王殷夏对郭慎心?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相信她说自?己可以解剖就是真的很可以，便笑道：“挺好，我觉得我们得搞一个落单的，就今晚？”

郭慎心?：“我需要三个小时睡眠。”

王殷夏：“那也给我三小时。”

两人就此达成共识，一同退回中餐馆的包厢，已经开始上菜肴了，晚饭是冷八热八两汤两点，餐点味美菜品量足，对九个人来说有些过分丰盛，可惜毛宇实在是没有胃口，只能小口小口地喝着?海参小米粥。

经过了一整个下午的回复，毛宇身上的伤势看着?更?吓人了，淤血化开后带来一片片的青青紫紫，还?有没法消去的浮肿与鼓包，简直是遍体鳞伤。

王殷夏瞅了瞅这个倒霉的人，心?中可惜蟑螂糖一天只能吃一颗，要不然也能让他快点恢复，鬼蜮之中危机四?伏，受伤后很可能会导致一系列的连锁影响，不只是自?己的危险，还?容易连累到他人。

今晚没有什么特别活动，人类没有什么四?处玩乐的兴趣，纷纷回房睡休息，王殷夏和?郭慎心?轮流入睡，凌晨一点，她们开始了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