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是无?头苍蝇的人们下意识地执行起这唯一清晰的指令,他们涌进电梯,因为一次最多只能走五人的缘故,第一批还相互推搡起来,一个瘦小的女人和一个干瘦的男人被挤了出来,电梯大门关?上,还没来得及上电梯的人开始慌张地拍门。

“都别?怕!两层之间只有一楼!再按电梯键!”郭慎心大喝,但她并没有挪动?位置,只是按着大门,盯着门内的景象。

王殷夏是最后一个闪身逃出来的人,她并不是动?作慢,而是一直在观察新娘的动?作,这新娘一哭起来就忍不住了,就那?么蹲在地上抹眼泪,反反复复地喊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和“我不要”……

郭慎心一把逮住王殷夏:“别?看了,快走!”

王殷夏顺从地和她跑向?电梯,此时第二?批人也已经?撤离了,走廊上只剩下她们两人,一边是奢华的电梯门,另一边则是阴森压抑的大油画,只见这油画中天阴地厚,一群喜笑颜开的老少村民围绕着新人,开心地鼓着掌,嬉笑着道?着贺

它们真的在鼓掌道?贺!王殷夏能听到那?声音,那?重重叠叠、鬼鬼祟祟的声音,好像有好多人在说着不同的话语,说着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什么“新娘脸盘圆又圆,儿?子长大中状元”、什么“妹妹进洞房,哥哥连夜忙”

“呜啊!!”

“呜呜呜”

“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炸响,新娘的哭声从大厅中传来,在走廊里层层回荡,似乎与这油画中的婚礼融为一体,那?画中的新娘似乎也有所触动?,慢慢抬起头

电梯门开了,王殷夏和郭慎心一同冲了进去,她们的面前是那?个微笑的侍应生,三?人视线相对,侍应生在那?不断变动?的油画和尖利的哭声中笑道?:“两位女士要去哪一层?”

郭慎心:“去第八层!”

侍应生很听话地按下了楼层,电梯门开始缓缓合拢,但也就在此时,侍应生的视线落在了王殷夏的肩膀上

王殷夏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在自己的这个位置上看到了一团湿痕,她什么时候染过水?不这不是水而是血在刚才的推搡中,新娘把她把沾了血的手按在了这个位置。

一声脆响,电梯停在了八楼,但电梯门并没有就此打开,它紧紧关?闭,像是一面镜子,倒影出了被关?在电梯中的两个人和一个侍应生。

“你不是客人。”侍应生笑了,它死?死?地盯着王殷夏,笑容越来越大,重复道?,“你不是客人。”

命途多舛的名片又开始发热,郭慎心紧盯着侍应生,反手在电梯门上不住摸索,王殷夏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大型凶兽盯上了,浑身寒毛直竖,一切都在暗示着这电梯间内的凶险。

她们被关?在了电梯里,而这里是这个侍应生的主?场。

侍应生的脑袋开始向?着王殷夏的位置探去,这东西的速度相当快,就好像弹出的蛇,眼看着就要把毒牙弹出,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殷夏勾住了手腕上的金链,用力?一甩,一柄金色的长-枪破空而来,荡开了无?形的气浪,逼退了侍应生,她又向?外?一翻手,枪-头倒转,电梯门在一声古怪的噶只声中打开了!

郭慎心的反应快极了,她一把揪住王殷夏,在电梯门合上之前拽着她跌出了电梯外?,王殷夏紧跟着蹬地发力?,两人一同冲刺,不过几秒的功夫,她们已经?闯到了走廊的尽头

侍应生跟不过来了,它只能缓缓退回去,那?双蜗牛一样的眼睛仍然在直勾勾地盯着王殷夏。

*

“哐当!”

大门被大力?推开,王殷夏和郭慎心一同摔进了最近的房间内,王殷夏弹起身就将房门关?了,直到感觉到名片已经?完全没有了热意,这才放松下来,四处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一层总共有五间客房,人类只约定了占据两间,目前还空出三?间,而这就是其中一个空出来的客房。

王殷夏收回山河枪,而郭慎心仍然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手腕,见她这模样,王殷夏便朝她笑了笑:“这是我的署名道?具,你知?道?道?具的吧?”

郭慎心缓缓坐起身:“我知?道?,能让我看看吗?让我看看你的手链?”

王殷夏便展开手让她看,同时也在打量着郭慎心的神情?,斟酌着道?:“刚才谢谢你,你帮了我好几次。”

郭慎心没有回答,她好像没听到王殷夏在说什么,只顾着盯着手链瞧:“你管它叫什么名字?”

王殷夏定定地望了郭慎心一眼,随后笑道?:“山河枪。”

郭慎心沉默许久,终于移开了视线:“是金色与长-枪啊……”

叹罢,她又轻声道?:“它很适合你。”

王殷夏:“谢谢。”

关?于道?具的对话到此结束,二?人又开始检查起身上的衣着和伤势,王殷夏首先把那?要命的外?套脱了,却发现新娘的血迹仍然存在,它一直透过外?套向?内层洇,接连渗透,最后竟然染红了她本人的皮肤,怎么擦都擦不掉。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王殷夏不能再穿这被污染的衣服了,她只能先拿出那?件塞在包里的丝绸裙往身上裹,好歹遮住了血痕。

郭慎心很有礼貌地侧开视线,在王殷夏整理完后才从新看向?她:“你刚才在那?张红纸上看到了什么?”

王殷夏走到套房的梳妆镜前,摸出一包湿巾开始清洁自己脸上的血迹,一边清理一边回答:“我看到了一行字,就是‘新娘赵大妮’和‘新郎郑耀祖’。”

“新娘新郎的名字?!”郭慎心立刻精神起来,迄今为止她也没找到新人的名字,那?些铺天盖地的宣传和喜单上都是空空如也,非常古怪。

郭慎心喃喃道?:“我们知?道?新娘叫‘小妍’,新娘的妈妈和新郎都这么叫过她,而‘赵大妮’和‘小妍’完全不同,难道?说这里还有两个新娘?”

王殷夏:“不一定,还有曾用名和大小名这样的情?况,但我也觉得这个鬼蜮里存在两个新娘。”

“赵大妮”这个名字,很有乡土气息,但这并不意味着赵大妮的身份就被敲定了,一个名字有着太多太多的可能,王殷夏在看到名片的那?一瞬间就想到了许多情?况:

一,曾用名或者大小名。

这鬼蜮里可能存在一个被叫过“赵大妮”的人,而这个人正用着一个截然不同的名字来伪装自己,就像是“郝美丽”和“郝老师”。

二?,侍应生和宾客之中有一位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赵大妮”。

这座酒店非常大,其中什么年龄段的侍应生都有,其中也许就有一位是赵大妮,宾客有这个名字的概率会小一些,但也不能否认这种可能性。

三?,新娘新郎以及与他们相关?的人。

作为这个鬼蜮的主?角,新人与亲友的关?系很可能就连接着鬼蜮的核心,假如这名字不属于新人,那?么两人的长辈呢?新郎那?位已经?逝世的前妻呢?

更何况,油画《乡村囍事》出现了,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画中那?对与众不同的新人,只恨王殷夏没有找到自由活动?时间,没法去研究探索。

“所以很可能存在两个新娘,一个是我们看到的这位,还有一个就是油画里的那?位。”郭慎心琢磨着这个可能性,试图寻找论据:

“我认为这两个新娘都曾经?嫁给?过新郎,那?副《乡村囍事》就是新郎头婚的婚礼现场,但新郎的第一任早已‘逝世’,这种情?况也许与新郎有关?,很可能头婚新娘冤魂不散,恨上了后头这位新娘,因此我们才会看到今天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