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扯了靳渡生衣袖,让他走远一点。

直到那些打量的目光远离了自己,云枝才开口:“刚才大家都在看我呢。”

靳渡生不解:“怕什么。你总是顾忌这个,害怕那个。”

云枝瘪着唇瓣,询问靳渡生究竟有何事。

靳渡生清咳两声,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出。他的手上抓着一个硕大的花环,是用各色鲜花编制而成,格外精致美丽。

看到云枝眼眸发亮,宛如璀璨星子,靳渡生不禁得意起来。他就说嘛,云枝看了之后一定会佩服他的。

云枝伸手轻轻碰了花环:“这是二爷做的?它可真好看。”

不知谁能够戴上如此美丽的花环。

靳渡生的手指挑着花环,轻轻转着圈。

他等着云枝伸手接过,没想到云枝只是看和摸,并没有戴上的打算。

靳渡生的手指停下,把花环给云枝戴上。

“磨磨唧唧的,等你伸出手,花都要枯萎了罢。”

云枝惊讶,问道:“这是做给我的?”

靳渡生反问:“那不然呢。你以为我是编花环给自己戴。我一个大男人戴花环,不免太可笑了罢。”

云枝刚才确实生出了佩戴花环的念头,只是她在纠结犹豫,万一这花环是给旁人的,她误会了而伸手接过肯定不好,便没有问出口。

乌黑鬓发被一圈艳丽鲜花围绕,越发衬得云枝脸颊红润,艳若桃李。

靳渡生看到云枝的唇瓣和他摘来的红花一样娇艳动人,不禁生出骄傲之感。

他想,自己的手艺真是精妙,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人编花环比他编的更好。

云枝已经走到溪水旁边,对着水流映照此刻的样子她的唇角竟一直是上扬的,脸颊泛起的红晕不只是脂粉染出来的痕迹,还有因为欣喜而生出的薄红颜色。

她第一次佩戴花环,更是第一次戴如此漂亮的花环。

云枝左照右照,只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靳渡生忽然出声:“我兄长可不会编花环。他只会死读书,乱讲究。这些玩乐之事,他一窍不通的。”

云枝想,人的精力有限,靳淮明放在正经事上的心思多了,当然就没有空闲时间去吃喝玩乐,所以在此类事上,他比不过靳渡生也很寻常。

不过听靳渡生的语气,显然想听到的不是她为靳淮明辩解。

云枝试着理解靳渡生的想法,以为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是要她称赞他。

云枝便柔声道:“二爷手巧,表哥比不上你。这花环,我很是喜欢,多谢二爷。”

靳渡生满腹的怨气,在听到云枝简单的两句话以后,忽然全部散尽,一点不剩了。

他嘴角翘起:“我还有很多地方,都是靳淮明比不过的。”

云枝语气中尽是期待:“那我等着以后慢慢发现了。”

国公夫人见两个小人儿离了众人,不知去说了什么悄悄话。但是两人回来时,她看到靳渡生神采飞扬,俨然被哄的很是开心。

国公夫人暗暗点头,心中撮合的念头越发强烈了。

她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靳淮明样样出众,无需她费心。二儿子靳渡生整天招猫逗狗,不做正经事。国公夫人当真担心如此下去,他会被赌坊骗光了钱,或者整日沉迷于玩乐之中,变成只出不进的败家子。

还好家里来了一个云枝。

国公夫人已经听说了,因为云枝的帮忙,靳渡生头次赢得盆满钵满,而且许久未踏进过赌坊。

国公夫人之前也动过心思,让靳渡生娶妻收心。可靳渡生完全没兴趣,觉得女子不如骰子有趣,一个女子也不愿意相看。国公夫人逼的急了,他就闹着要另立门户,不住在国公府中就不必被国公夫人管教了,这可把国公夫人气的不轻。

不过,现在她看着靳渡生温顺的样子,应当是对云枝的话言听计从了。看来当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国公夫人想,她一定得拼尽全力留下云枝,让她做儿媳妇。国公夫人并不在意儿媳妇的身家地位,只要对方能管住靳渡生,不让他以后乱来就行。

她的要求不高。让靳渡生完全不闹不玩,显然是不可能的。只要云枝能够让靳渡生有所收敛,脑袋里有一半想玩,另外一半想着家里,这便足够了。倘若云枝能够做到,国公夫人一定像供神佛似地捧着她。

靳渡生走在前面,脚步迈的既大且轻盈。他忽地想到什么,转身看去,见云枝慢悠悠地走着,脸颊带笑,手抚花环,显然是爱极了它。

靳渡生一点都不嫌弃云枝走得慢,反而感到得意,因为牵制住云枝脚步的花环是他亲手所做。

换而言之,就是他绊住了云枝的脚。

靳渡生转身,朝着反方向走过去,站在云枝旁边,问道:“喜欢吗?”

云枝用力点头:“很喜欢。”

靳渡生脸上的笑容比云枝的更大,仿佛得到花环的不是云枝,而是他。

国公夫人脸上笑意更浓,她发现了花环,笃定道:“能编的如此漂亮,一定是渡生做的。”

云枝惊奇:“夫人怎么一猜就猜对了?”

国公夫人道:“小时候让人教他编,一学就会了,我也因此得了一个花环。只是后来再让他编,他就吵着太麻烦,又说鲜花是女孩子玩的,他不想去碰,死活不肯再编。因此,渡生长这么大,我只收到过他编的一只花环。你却幸运,才来没多久就得了一个。云枝,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求的渡生,他才愿意给你编的?”

云枝犹豫道:“我……”

她根本不知道靳渡生会编花环,也没开口要过,是靳渡生主动给她的。

靳渡生唯恐云枝说出真相,忙抢话道:“是她说花开的好,能有个花环戴就更好了。她说的可怜巴巴,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