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1)

“你可算醒了!”同桌大呼小叫地扑了上来,“说晕就晕,吓死你爹我了!”

安平闭了闭眼,有点搞不清状况,“发生了什么?”他不是在三途间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还是在医务室?

“你还问!当时在操场上,你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还好老师们都在,直接把你抬到了医务室。”同桌道:“你吓死我了,回头请我喝奶茶压惊,听到没有?”

“好说。”安平揉了揉太阳穴,“欠你一顿奶茶,回头补上。”

“别说奶茶了,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都不知道注意身体。”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走到床边,“着凉后低烧,心率不稳――你是不是昨晚熬夜了?”

“是。”安平点头,鼻腔有些堵,“没睡好。”

“知道你们学习压力大,半夜写完作业还要玩手机,动不动就通宵。”医务人员哼了一声,“给你开了药,走的时候记得拿,刚好学校维修放假,回家好好歇着去。你家长呢?回去吃点清淡的,别为了味道就重油重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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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看着木葛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进过三途间,沾了那里的气息,最近地脉不稳,很容易再次掉进去。”木葛生带着安平走进一旁的厢房,“今晚你先住在这里,等雨过天晴,诸事大吉。”

“雨过天晴?”安平抬头看了看天色,万里无云,“天气预报说最近都是晴天啊?”

“天气预报不准。”木葛生一抛手中花钱,“今夜有大雨。”

“晚上听见什么动静别害怕,我闺女会来,年轻人脾气虽然差了点,但心不黑。”木葛生悠悠道:“可不是我让他去接的你,他看见我那卦象脸色就变了,急冲冲就要去市一高救人。”

这倒是出乎安平的意料,“那在三途间里,是谁救的我?”

“当年故人。”木葛生老神在在地笑了笑,“放心,日后你自会知晓。”

第31章

安平当夜在城隍庙中睡下,辗转难眠。

最近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千头万绪,他竟有些害怕睡意,金戈铁马入梦来,又是尸山血海。白天时他本想问木葛生后来发生了什么,话到嘴边又被咽下,且不论对方是否还记得,有的回忆就是经年的疮口,表面愈合,内里溃烂如旧。

城隍庙里外都挂着大红的灯笼,有的通了电,有的烧着蜡烛。安平住的厢房外就挂着一盏,在风中微微摇动,安平盯着灯笼,烛芯爆开小小的灯花。

瘦尽灯花又一宵,风雨萧条。

忽然有人拿起剪子,剪去一段烛花,灯光亮了些许。

安平眨了眨眼,发现那灯笼突然变得精致华丽,六角漆架上镶着纱绢,暗香浮动。

房间内的陈设也变了,红烛高照,鸳鸯绣被,锦帐纱帷,红木小桌上摆着一双酒盏,是金胎掐丝的景泰蓝。

安平看到窗户上的?肿郑?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他曾经在梦中见过的婚房!

不远处还残留着他上次来时打翻的花瓶,满地都是碎裂的青瓷。安平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扭头一看,房间中除了新娘,还多了一人。

那人背对着他,用灯罩笼住花烛,一身大红喜服,身姿挺拔,有如临风玉树。

对方俯身,握住新娘的手,隔着盖头流苏,正低声说着什么。

“……既见君子。”

声音很轻,仿佛一触即碎的期待,又像经年已久的深情。

“不我遐弃。”

安平不禁屏住了呼吸,房间中两人相对,雕花灯罩滤出斑斓光影,满墙都是金色的银杏。

那一霎灯寂人静,月色满盈。

大门忽然被风吹开,呼啦啦一阵乱响,安平猛地睁开双眼。

他方才居然靠在床上睡着了。

安平一阵恍惚,梦中情形与他第一次闯入婚房时有些相似,却又截然不同,一室红烛高照,仿佛情深意浓。

但他仔细回想,又似乎哪里透着一丝诡异。

窗外的灯笼不知何时熄灭了,房门大开,冷风灌入,冰凉刺骨,安平一个激灵,起身正要关门,却看见整座城隍庙都陷入了黑暗,古旧建筑隐没在夜色里,隐隐约约能看到红色的房梁。

此情此景实在说不出的?}人,安平打个寒颤,急忙就要关门,却听见不远处哗啦一声响,有什么东西倒了下去。他本想闭眼不管,但说不上好奇心作祟还是隐隐的预感,大着胆子走上前去,发现是个没关门的房间。

安平摸出手机,打开照明功能,四下一照,发现这里并不大,白墙青砖,并没有什么陈设,甚至称得上简朴。只有一面墙前摆了一张桌子,还有香炉果品,供奉着一面牌位。

似乎是风刮开了门,牌位倒在地上,刚刚的声音应该就是这里传来的。安平松了口气,城隍庙有供奉并不稀奇,没什么可大惊小怪,他走上前,将牌位放回原位,借着照明灯,看了看牌上的字。

下一瞬寒意油然而生,冰凉灌顶,安平整个呆住,震惊地愣在原地。

一声惊雷突然在天际乍响,白光闪现,随即大雨倾盆而落,门外狂风呼啸,树影摇乱。

冬天打雷下雨都很罕见,但木葛生说夜里有雨,果然夜半时分便大雨倾盆。

有打火机的声音在雨中响起,随即一盏灯亮了起来,安平猛地回过神,慌忙将手中牌位放回原处,走出门外。只见长廊尽头,城隍庙的大门被打开,茫茫雨声中,乌毕有正坐在门槛上抽烟。

门下亮着一盏灯,借着灯光,安平看清了他手上拿着的东西,是姑妄烟杆。

少年抽的很慢,又透着几分从容,他难得安静,透过烟雾水汽,安平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温润颀长的身影。

那人也是这样抽完一袋烟,然后生死以赴。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乌子虚站在长街尽头,远处黑云压城,炮火连天,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