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然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凌厉的刀锋,势必要将盛司珩捅得鲜血淋漓的疼。

那头的盛司珩紧紧地攥着手机,手背上青筋起伏,指骨泛白,他下颔线绷成了凛冽的线条,深邃眼眸的光一点点地暗沉了下去。

复杂的情绪翻涌着,有怒意,有不甘,有恨。

所有人都知道,沈繁星不爱他了。

盛司珩薄唇轻动:“很好。”

“什么?”池然没反应过来,然后又听到他古井无波的嗓音,“不需要爱,我也不需要。”

他不需要什么,不需要沈繁星的爱,还是他不需要付出爱了?他也不爱了?

“你如果不爱繁星了,就请放过她,让她幸幸福福地跟一个好男人在一起,让她能够经常见到她的初初。”池然拧着眉头,“我不明白,不爱了为什么还要缠着她?”

盛司珩又沉默了,一时间,只有细微的电流声和彼此的呼吸声。

沉默到池然以为他挂断电话了,他才冷声道:“还没厌烦,沈繁星欠我的。”

他这句话说完,就挂断电话了。

池然听着听筒里的嘟嘟声,眉间折痕更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转头抱着七哥,闷闷的。

男人看着自己怀中的女人,无奈地轻声叹气:“他们的事情,他们会自己解决的,你再苦恼什么?”

“苦恼这些坏男人,总是打着爱的名义伤害人,不干人事,偏偏还能自我感动,以为只要他说爱了,就能抵消一切伤害,像盛司珩,他不会明白,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不,比屎都贱。”

男人轻笑出声,眉眼微垂,轻轻地摸了摸池然的头发。

*

盛司尧自然知道姜棠和温瑜都把盛屹初当做了眼中钉,说句实话,他也不喜欢盛屹初,这个孩子天生就难招人喜欢,总是阴沉着一张脸,又是盛司珩的儿子,一出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盛氏集团的新一代继承人。

命可真好。

是他盛司尧太过心软,已经让盛屹初多活了这么多年,长到这么大,还知道了他的亲生母亲是谁。

但盛司尧现在对盛屹初的讨厌,还多了一层难以言明的缘由,盛屹初是沈繁星的儿子,沈繁星生下了他,他成为了沈繁星和盛司珩断不开的纠缠。

不管怎么说,盛屹初绝对是个突破口。

他一出事,盛家就会大动荡,沈繁星跟盛司珩再也没有可能,甚至会变成仇敌,对付起盛司珩。

所以,当盛司尧接到温瑜的电话时,一点都不惊讶。

“盛先生。”温瑜嗓音很轻柔,也很温柔,完全看不出内心有多恶毒,“我们合作,怎么样?搞掉盛屹初那个死孩子和沈繁星,我知道,你有你的报复。”

盛司尧薄唇轻扯,很不屑,温瑜蠢得要死。

说句实话,他也没看懂阿珩,对温瑜可能有感情吧,还是会看顾着她,所以给了她更多奢望的念想,对沈繁星,肯定是爱,爱和占有欲,但也正是如此,所以他愚蠢的弟弟,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一直记着沈繁星是叔叔派去欺骗、监督和玩弄他感情的人,因此,一次又一次地伤害着沈繁星,磨光了她对他的感情。

盛司尧也不懂爱。

但是他也知道,爱一个人就要对那个人好,把全世界的美好都捧到她面前,金钱、地位、名分、婚姻和他的爱,然后,亲手铲除掉所有对她不利的人和物。

不像阿珩啊,拿他们的孩子伤害她,折磨她,用言语羞辱她,不给她名分,不娶她,用情人的名头来囚禁她。

他要眼睁睁地看着,阿珩再也没人爱,所有他爱的人,都要一个个离他而去。

第333章 假意深情

盛老爷子联系了沈繁星,沈繁星挂断了电话后,还有些恍惚,盛爷爷居然要带初初来跟她见面,她愣了一会,深呼吸,连忙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她穿好外套,匆匆提包离开的时候,在外面办公室工作的好多下属都好奇地看了过来,大多觉得她要去约会,所以才这么着急下班。

见面的地点在一家私家小厨,厨师家祖上清末的时候曾在宫廷当过御厨,一代代手艺传承下来,这家百年私厨也一直传了下来,不对外开放,想吃都要提前预约,当然,普通人也根本预约不到。

沈繁星把车子停在了庭院中,她从驾驶室出来,关上车门,银杏树的落叶铺满了整个庭院,尽头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初初。

盛屹初一个小时前就有些坐立不安了,尽管他想克制自己,但目光还是时不时就往外面看,抿着小嘴,神情严肃。

盛老爷子又是心酸又是吃醋:“臭小子,几天没见太爷爷也不见你这么想,马上就见到你妈妈了,至于这么着急吗?”

初初抿了抿唇角,没有说话,但他心里一清二楚,妈妈是不一样的,跟爸爸都不一样。

盛老爷子还能不知道吗,要是沈繁星想带这臭小子离开,他肯定屁颠屁颠地收拾好行李,转头就跟着走了。

等到盛屹初听到车子的声音,就彻底坐不住了,迅速地站了起来,往外面跑去。

“妈妈。”他动了动唇,喊道,然后就冲着沈繁星跑了过去。

沈繁星弯了弯眉眼,就站在原地,等着初初将她抱了个满怀,她蹲着,眉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摸了摸他的脸:“冷吗,我们进去吧。”

盛屹初摇了摇头,他抱了妈妈,闻到妈妈身上的味道,那颗焦躁了许久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他好像更想要跟妈妈生活在一起。

沈繁星牵着他的手,往里面走去,初初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好像生怕被她甩下,这一次见面他变得粘人了许多。

盛老爷子坐在位置上,慢悠悠地喝着茶,满脸笑意,看着和蔼,倒是不像外界说的已经老糊涂了,他看到沈繁星,故意吹胡子瞪眼的:“你这丫头,把爷爷忘了是不是,都忘了爷爷多疼你了,小没良心的。”

沈繁星笑了笑:“盛爷爷。”她声音放软,是求饶。

盛老爷子轻哼:“每次都让你记得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头子,没一次来的。”

沈繁星说不出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觉,她感谢盛老爷子,也跟他处得来,但内心却始终没办法跟他亲近,大概是一种从心底深处传来的直觉。

何况,他当年负了阿婆,阿婆苦了这么多年,而盛爷爷再亲切,也始终是盛家杀伐果断的当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