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臣哥替她开门,下台阶的时候,还伸手扶住了她的手,他侧过头,嘴角含笑,眉眼风流又好整以暇,足以证明,她对泽臣哥是不一样的。

温廷识微微蹙起眉头。

*

梁泽臣不愿意让沈繁星回盛司珩的公寓,他面沉如水,寒霜覆盖,嗓音冰凉:“回去做什么,你名下也有房子,梁家旗下的酒店更是数不胜数,何必回他那个破屋?”

沈繁星轻轻勾了勾唇角,故意道:“价值一亿多的房子是破屋,那哪里还有好屋?”

“就一亿多,我也能给你。”梁泽臣语气轻慢懒散,不可一世。

“初初还在那呢。”

梁泽臣想到初初,原本是不想让繁星管她这个便宜儿子的,可是,他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他知道没有妈妈的孩子会过得多么辛苦……到底心里一软,他拧着眉头,沉声:“行吧,看在我外甥的份上。”

盛司珩的公寓里很安静,客厅里只有风姨坐在了沙发上,她忧心忡忡,紧紧地锁着眉头,时不时就沉沉地叹气,她听到开门的声音,朝着沈繁星看了过来,眉头拧得就像麻花,低声道:“繁星,你回来了。”

沈繁星轻轻地“嗯”了声,她没问发生了什么事,不用想都知道,盛司珩父子俩去了一趟墓地,又让这个家里笼罩在了散不去的阴霾中。

她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弯眉问道:“初初呢?”

“在他房间里。”风姨又叹气,“他晚上就吃了点,他从小就懂事,也不爱说话,不喜欢笑,什么事都闷在心里。”

风姨试探着看沈繁星,低声道:“风姨跟你说实话吧,繁星,风姨很喜欢你,初初也是,但这个孩子认死理,性子倔,他心里最重要的人始终是他妈妈,不管怎么说,他妈妈给了他生命,还因为付出了自己生命的代价。”

沈繁星心口微微一疼,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初初懂事得让我心疼。”风姨叹气,“这么多年,阿珩都走不出来初初妈妈去世的阴影,他不愿意走出来,把自己困在了里面,连带着初初也走不出来。我还以为最近好了,不知怎么的……”

沈繁星唇角的笑意有些苦涩,胸口像是压着沉沉的石头,呼吸有些艰难,她往二楼的方向看了看。

风姨又说:“阿珩今晚不在,出去了。”

沈繁星红唇微动:“我上去看看初初。”

盛屹初的房门紧紧地闭着,沈繁星轻轻地敲了敲门,声音柔软:“初初,你睡觉了吗?”

她没听到卧室内的任何声音:“初初,沈阿姨今天好想你,你想沈阿姨吗?”

“能不能开门,让沈阿姨进去。”

卧室内,没开灯,窗帘紧闭,不透一丝光,床上的被子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子,他将自己的头埋在了被子里,闭着眼,眼圈猩红,脸色却有些白。

盛屹初听到了沈繁星的声音,他心里纠结又委屈,他想抱着沈阿姨,可是,他今天才见过妈妈,沈阿姨不是妈妈,这样妈妈会伤心,沈阿姨也会伤心。

妈妈为了生他都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他却背叛了妈妈。

沈繁星的声音隔着门板有些模糊:“好吧,初初不想见沈阿姨是不是,沈阿姨好伤心。”

盛屹初竖起了耳朵,隐约听到了脚步声远去的声音,他忽然生出了一种恐惧和危机感,沈阿姨要离开了,他已经没有了妈妈,不能再没有沈阿姨了,他慌慌张地下了床,赤着脚,打开了房门。

走廊的吊灯悬挂着,散发着柔和温暖的昏黄光线,而光下站着笑得眉眼弯弯的沈阿姨,她逆着光,光晕在她周身氤氲,她就像是来拯救他的仙女。

他掩盖了许久的委屈一下就涌了上来,鼻尖泛酸,眼睛发热,一眨眼,眼泪就滚落,可是男子汉有泪不轻弹,他紧紧地咬着牙根,压抑住眼泪和哽咽,小拳头也紧紧地攥着。

沈繁星心里软成了一团湖水,她蹲了下来,柔软的手握住了他的小手,让他慢慢地松开手指,细声慢气:“发生什么事了?”

她的这一句话彻底击破了盛屹初的心里防线,他的委屈倏然就决了堤,眼泪也滚滚落下,瘪了瘪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盈满了泪水,睫毛也被眼泪浸湿,一下抱住了沈繁星,奶声奶气地啜泣道:“沈阿姨,我想妈妈了。”

沈繁星心里一疼,她抱住他。

“沈阿姨,我对不起妈妈,是我害死了妈妈,如果我没有出生,妈妈就不会去世,爸爸也不会没有老婆,大家都会很幸福。”

谁能想得到,这一句话是从一个才上幼儿园的孩子的嘴里讲出来的,她心口疼得如同千万根针在扎着,她吸了吸鼻子,呼吸微滞:“不是的,初初,你忘了沈阿姨之前跟你说的了吗?”

初初哭得她胸口都湿了,他哽咽着:“可是,就是我害死妈妈的,沈阿姨,我是个坏小孩,妈妈不会喜欢我的,因为我想你当我妈妈。”

他啜泣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在自责。

沈繁星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她咬着下唇,鼻尖发酸,他只是个孩子,为什么要承受大人的罪过?盛司珩根本就不配做个父亲,他的愧疚和爱情为什么要孩子来成全?上一次初初生日,他也哭得这样伤心。

一股冲动涌了上来,她深呼吸:“初初,你相信吗,我是你的妈妈。”

第216章 初初,对不起

沈繁星话音落下,初初连哭泣的声音都停了下来,空气仿佛停滞了一样,谁也没有出声。

沈繁星胸口缓缓起伏,原本的冲动现在已经沉淀了下来,告诉初初的念头越来越坚定,她想啊,他们俩现在的关系很亲密了,不像一开始,初初很排斥她,就算她告诉他,她是他妈妈,也捞不到半分好处,只会将他推得远远的。

现在不一样了,初初刚刚还说,他想要她当妈妈,而她本来就是他的妈妈呀。

盛屹初抬起头,睁着红红的眼睛,盯着沈繁星看,轻声说:“沈阿姨,你不是我的妈妈,你跟爸爸还没结婚。”

沈繁星抿着唇角,眼睛弯了弯,她抱起了盛屹初,嗓音柔和:“初初,来,我们去看个东西。”

她抱着初初要往楼下走去。

楼梯上站着的风姨像是忽然回过了神一样,连忙清醒了过来,轻手轻脚地也往楼下走去,她原本只是想上来看看的,却没想到正好听到沈繁星说的那句话,她说她是初初的妈妈。

她说得太认真了,认真到风姨的心里都冒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繁星真的就是初初的妈妈,但怎么可能呢?是繁星太想嫁给阿珩了吧,阿珩会娶她么?可能性太低了。

风姨真的是为这些小年轻苦恼死了,阿珩从小就孤独,跟父母关系恶劣,他哪里懂得如何去爱人,也根本分不清自己的心,当初他跟那位后来也是闹得难堪,他和繁星估计也不会善了。

沈繁星和初初下来,没看到风姨,她也不在意,而是抱着初初进了她在一楼的小房间。

这个房间已经许久没人住了,不知不觉,她已经搬到盛司珩卧室这么久了。

她打开灯,关上了房门,把盛屹初放在了床上,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亲子鉴定,递给了盛屹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