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爹娘,苏苑娘忙挨着哥哥坐下,和他细细道了起来:“我出门后,爹爹不用教我,就忙起他的书来。有在书院当山长的叔伯请他著书编册,好几个叔伯联信相邀爹爹呢,他们让爹爹写的快一些,说是要趁后年春闱之前拿去给他们书院里的学子钻研,因此爹爹很忙……”

爹爹身上的事太多,娘亲身上的事也不少。一说起来苏苑娘才发现家里的桩桩事她皆记在心里,她有太多家里的事情要与兄长说了,可才将将说到她想说的一半,才道罢父亲为她费的苦心,还没谈及娘亲对爹爹的管束等事,就听门外三姐道:“姑爷,您回来了?大公子正和娘子在里头说话呢。”

苏苑娘忙停下,朝门边看去。

她说话的一路甚急,似是急于把这些年父母的事情都吐露给兄长听,一路嘴唇皆没沾过茶水,苏居甫见她嘴唇都有干了,便把她面前的茶杯的盖掀了,碰了碰茶壁,见杯还温烫着,就把茶杯向她递了过去。

苏苑娘看着要进来人的门,没仔细注意是兄长给她拿的杯子,一手接过后,就咕噜咕噜喝着杯中的水,看着人进来。

常伯樊见来就见他娘子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完,把杯子往炕桌上一搁,双腿往脚凳上一挪,下了炕就往他走来:“常伯樊,哥哥来了。”

人是向他走来的,嘴里道的却是她哥哥,常伯樊也不知自己该是喜还是悲才好。他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等到她过来定住牵住了他袖子的一角方才抬步,继而继续微笑着抬步朝舅兄走去。

“兄长来了。刚才我有点事出门去了,没有在家迎您,是伯樊的不是,还请兄长勿怪。”常伯樊抬手拱手低额敬礼。

“哪来的怪罪?没有的事。”苏居甫挂起假笑,眼睛微眯,从妹妹牵袖的手移到了妹夫那张俊朗迷人的笑脸上。

此时的常家当家,翻然没有一点与他沉下来说话时的冷酷严峻。现眼下他这笑意吟吟平易近人的模样,恁是哪个闺中小娘子看了都会对其有几丝好感。

好一个会装样的小白脸,就是这般把他妹妹骗走的罢?

苏居甫心中冷笑不已,脸上却温和有加,笑与常伯樊道:“坐坐坐,坐下说话。”

常伯樊脱靴上坐,袖子已远离了他妹妹的手,苏居甫对此颇有些满意,等妹妹踩上脚凳,斜坐到他身旁之时,苏公子满意之意更是倍增,便连朝常伯樊看去的笑脸都多带了两分真意:“你也是辛苦,这么冷的天还得出门。”

常伯樊瞥了挨着他坐的妻子一眼,对舅兄的话淡笑不语。

不过,他脸上的笑此时已淡得近乎不见了。

苏居甫此厢心中大乐,见妹夫笑得勉强,更是想火上加油趁火打劫一番,只见此厢他对着常伯樊眉飞色舞道:“小事而已,为兄绝不会在意。请妹夫放宽心,你兄长我岂是那般小气之人?这路上冷,没吹着风罢?唉,要注意身体啊。刚才妹妹冒着寒风出门迎我的时候都把我吓了一大跳,她是我们家里的小千金,从小爹娘手心里长大的,这身子骨比不得一般人强壮,她这一迎把我吓得那口气到现在都没顺过来,唉,这一点,她就有点不懂事了,不知道她哥哥这颗担心她身子骨的心。”

苏苑娘这才知道她把兄长吓着了,还到现在都没顺过气来。可不至于啊,刚刚她和哥哥说话的时候哥哥还好好的,一点吓着了的意思也没有。

苏苑娘看看兄长,又看看脸上一点笑都没有了的常伯樊,突然之间她已发觉到情况很是不对,就是尚不明所以她也紧紧的闭紧了嘴巴,把想接她哥哥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她不能说话,说了,常伯樊可能就真的要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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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2 章

常伯樊嘴边的淡笑转瞬即逝, 又飞快扬起,只见他面带淡笑与苏居甫道:“是了,苑娘一天都在盼着兄长的消息, 听到您来了, 焉能不急?不过这天寒地冻的,我出门前就跟她说过,好好呆在屋里,莫要出门吹着风冻着了, 到时候着了风寒生病就不好了。”

明明是他拦着苏苑娘莫要出门等她兄长冻着了自己,但此时这话从常伯樊嘴里出来,却成了他妻子没有出面迎他, 是他先前叮嘱过的, 而这大冷天的舅兄还让他舍不得出来迎的人出来迎了人, 就是舅兄的不是了[衣譁]。

苏居甫不知情, 未料这才炫耀上, 这妹夫正面迎战不说, 反手还还了他一掌, 当真是郁闷不已。

他朝妹夫呵呵假惺惺笑了两记, 心里又记了这性格强硬的妹夫一笔。

一看这厮脾气,就是个独断专行的。妹妹跟了他, 若是没犯着他还好,犯着了肯定会受让她受气, 这可不是个会让步的人。

他得看着点, 替他家苑娘撑着腰, 苏居甫心想。

苏居甫此行是抽空过来说事的, 与妹夫斗了一回便罢, 来日方长, 笑笑过后就与常伯樊说起了正事,说的是明后两日去苏家本家大宅和护国公府,还有他们母亲外祖家一行的事。

这三家按苏家本家、苏护国公府、外祖家的前后走,苏居甫衙门有要事,不得空,每天只能抽空带着他们走一家。

“不是不让你们自己去,而是前两家情况复杂,我不放心你们自己去。”若是有什么意外,他还能挡一挡,苏居甫不想让对苏家情况不明所以的妹夫妹妹自行去拜访,那跟狼入虎口无甚区别,倒是外祖家没什么事,但偏偏是最后去的,“外祖父母家倒是我不跟着也能让你们去,但我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去了,也想趁过年之前去走一趟,还是我带着你们去罢。”

遂三家都需舅兄带领。苏家父子的禀性常伯樊心中有数,自知这父子俩如若自行做了什么决定,绝计是为着他好,他背后的苑娘好,是以在苏居甫的话后便点头道:“伯樊知道了,一切听兄长安排。”

见他点头就应是,没有迟疑更没有疑惑,那拿得起放得下的果决可见非常,苏居甫对父亲这择婿的眼光也是叹服。

这妹夫也是太强了,性格强,手段也强,真不知他这傻妹妹能不能镇得住拿得下。

苏居甫因着妹子把常伯樊当那洪水猛兽,但也不得不承认常伯樊这不拖泥带水的行事合了他的脾胃,点头展颜道:“每日午时我大概能从衙门抽身两个时辰出来,我差不多要走的时候就叫我身边的随平过来给你们送消息,你们速速往那边去就是,我们在人家门口汇合,到时差不多也是他们家里过了午膳的时辰,去了也不打扰,离晚膳也早,也不用着久留,说说话就能走。”

也就是对面坐的是他妹妹的男人,苏居甫才把事情说得这般的细,把他所知的一一道出,毫无掩饰遮盖一二的意思,“至于为何时间这么紧也要带你们去,一来是不能去的晚了,让他们有话要说;二来我身上有要紧的公务,还是抽空带你们去了,可见你们心之诚。切记,到时候说到这拜访,你一定要提醒他们,是你恳请的我让我带你们去的,要这么意思说出来,可知道了?”

苏居甫叮嘱的是常伯樊,但全神贯注听兄长说话的苏苑娘快了其夫一步先行点了头,只见她快快点头甚是乖巧道:“苑娘知道了。”

苏居甫哭笑不得,转过头去与她道:“这话让你夫君说,你别说,去了你只管跟着我们身后,有什么我们自会处理。”

这是又要挡在她前头了。苏苑娘偏过头,看着兄长:“可进了门,不一会儿我就要被带到女眷那一边去了。”

该是她的事,不会少的。

自然她可以像前世那样,无论见什么人,不笑不动沉默到要走的那时就是。可那样的话,她看不到本来已存在的问题也就罢了,还会为家里滋生出一些因她的沉默带来的诸多事情,而她的家人们不得不为她去解决。

也是,因她的话,苏居甫不禁沉吟了下来,过了片刻方抬头叹道:“是我欠考虑了。”

他偏头,看向妹妹,目光柔和:“苑娘长大了。”

都知道想事了。

是啊,长大了,经一世才长大的,其中血泪无数,悲伤没有尽头。此时那些经两世还没褪去的悲伤还蔓延在她心口呢,苏苑娘朝温柔注视着她的兄长浅浅一笑,垂下了她那双因心口哽咽而难受的眼。

“你还小,不懂事,我还想你过去了,对着人多笑笑少说话就可以应付过去了。”苏居甫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一脸怜爱地对她说着:“你是还小,又是初来乍到,想来有做得不妥的地方,也没人好说道什么。”